“本是来给陛下看诊,想不到恰逢其会,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在大夫眼中,人命都是重要的。
“师父。”
留在马车旁,仅剩的一个中年男子道:“我方才听人说,京城四门已经封死了,咱们进不去了!”
“嗯?”
正纠结的孙鹄,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天意如此……既然来都来了,就暂且留下,此地百姓我看也开始出现许多病患,咱们尽力而为吧。”
“是,师父……”
中年男人答应着,面色有些为难:“可是师父,咱们一路行医而来,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药也不剩什么了……”
孙鹄挠了挠斑白的鬓角,苦笑:“那还真是为难了……罢了,这里定然有钱庄,去支些钱来,采买药材吧。”
闻言,中年男人苦笑:
“师父,又要以您的名声,向钱庄借贷吗?”
“我这张老脸,应该还是有这点儿薄面的吧?”孙鹄笑道,说起这个,他还是很自信的。
多年行善的结果就是,人品信誉方面,绝不会被人怀疑。
也没有人,会担心孙鹄还不上钱。
他只需要抽空,给几个达官贵人看诊,就能还上一整年义诊欠下的借贷!
“诶?”
孙鹄突然看见,道路两边,许多人都在排队。
“他们这是做什么?”
“回师父,我方才问了,说是镇上的萧大善人在施粥。”
“施粥?”
孙鹄点点头,又带些哂笑:“博名声的……罢了,能做好事就好,别的不足挂齿。”
活到孙鹄这个岁数,他最明白,人性是什么。
能让人平白做善事,是很难的,有所图谋也很正常,只要不是坏事就行。
还有许多人,说他孙鹄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呢,又有何妨?不耽误他义诊半生!
“师父,这回您可误会人家了。”
中年男子道:“我听说,每人每日可以领一碗,粥不算很稀。”
“还不稀?”
孙鹄指着远处,一个端着碗的人:“他的碗里,是汤水,还不干净呢,没见到一粒米啊!”
“哈哈,师父您又误会了,那不是粥,那是萧大善人的药棚熬的汤药……也是每人领一碗,虽说不能治大病,还是能有防治效用。”
孙鹄闻言,顿时神情微变:“如此说来,这个萧大善人,还真不只是简单的博名声而已?”
“这药可比粥贵!”
“何时京畿出了这样一个善人,我竟没听说过?”
中年男子笑道:“师父当然不知,此人最近售卖白砂糖与香皂起家,是个刚崛起的富户,此前没有名声在外。”
“原来如此……新富户,却能舍得这么大的本钱,看来是真的心有苍生之人,倒是叫为师恨不能相识……”
药字旗的马车,停在白水镇城门口。
围过来的人很多,都猜到了马车中的人是谁。
这一行人没有隐匿行踪,自然早就被发现,县令林锡带着衙役出来相迎。
面对马车中的庶民老者,林锡却做足了姿态,对其行了大礼:
“兰台县令林锡,拜见孙药圣!”
孙鹄被中年男子扶下来,虽然头发花白,却还是精神奕奕。
“林大人折煞老夫了,老夫不过一介草民,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啊。”
“孙老当得起,当得起!”
林锡高兴得很,起来道:“孙老驾临白水镇,实在是令此地蓬荜生辉,更是叫这里的百姓看到了希望啊!”
孙鹄出现在城外,林锡就知道,他肯定是冲着皇帝来的。
可惜孙鹄来迟了,京城四门封闭了,他想进去也进不去。
林锡就觉得,得趁机留住孙鹄,如果这位药圣愿意帮忙,这次的灾情会更加平稳地度过。
“林大人谬赞,老夫只是个大夫,不是救世菩萨,哈哈。”
孙鹄道:“来来来,林大人,这位是我大徒弟……”
中年男子拱手见礼。
林锡不等孙鹄说出名字,就先开口:“药圣首徒孙适孙药师,下官早就闻名了,真是有孙老年轻时的风采啊……”
作为孙鹄的大徒弟,孙适的名声早就传开了,他救治过的病人也是极多的。
更难得的是,孙适在孙鹄众多的弟子之中,是唯一一个始终愿意跟随孙鹄,游走天下悬壶济世的人。
深得孙药圣的真传,是得了衣钵精神的。
孙鹄此行将他带来,想必真是对皇帝的病情很看重,想出点力气的。
“林大人谬赞。”孙适笑了笑。
林锡道:“我已经命人,将驿馆的上房打扫了出来,孙老还请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孙鹄与大徒弟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暗暗窃喜。
嘿,又省下了一笔住宿费!
可以买更多药,救更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