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赋诗兰城(2 / 2)

“你!”

兰岚还是优雅地笑着,尽显大方:“几位稍安勿躁,既然来了这赏花大会自然是要留下些什么的。”

这话是说给傅云霁听的,既然来了,断然是没有在一旁看热闹的说法。

附庸风雅罢了,傅云霁在行。

傅云霁站起来,众人目光汇集。

傅云霁:“既然各位如此说了,在下便献丑了。”

“他能作出什么好诗?”

“不知道。”

“且看他出丑吧。”

越清看着傅云霁,他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傅云霁左手握着青绿茶杯,右手覆在身后:“舟车路马至兰城,恰遇人间赏花会。我本无心入兰舍,奈何馨兰扰我心。远望幽谷现兰仙,惊觉此时笑谈间。本欲看花花不落,心生一计过青山!”

一首诗作毕,将茶杯内的茶水饮尽,大呼一声:“好茶!但还是差了一点儿!”

“这是什么诗啊?”

“简直荒谬!”

“驴唇不对马嘴。”

“果然是献丑!”

“这种人是怎么进来的?”

越清鼓掌:“好诗!”

众人皆惊奇。

傅云霁看向越清:此人,貌似有点意思。

兰岚微笑:“好了,各位开始赏花吧。”

墨墨盯着傅云霁的背影:这个人不简单,竟然连装傻都装得如此自然流畅,内心城府极深,不得不防,此人绝不可留在姐姐身边。

越清走过来,走到傅云霁面前站定:“兄台作了一首好诗。”

傅云霁挑眉:“哦?”

越清:“请问兄台贵姓?”

傅云霁笑着:“在下傅云霁。”

越清:“在下越清。”

傅云霁接了一句:“越姓,很少见。”

越清继而道:“傅兄刚才那首诗,在下觉得很好。”

傅云霁:“越兄真如此觉得吗?”

越清:“自然。傅兄以七言绝句赋诗,虽然诗中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却以极其平常的话语叙述了你们这一路走来的场景,这种话语虽然普通,但却通俗易懂,直达内心,再好不过!”

傅云霁笑:“越兄过奖了,在下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只是随便应付几句罢了,要不然在场的气氛就要变了,在下可不想毁了这赏花大会,要不然这里的主人岂不是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越清看不透傅云霁:“竟是如此?”

傅云霁坏笑:“是啊。”

越清没想明白,毕竟他知道,兰岚可不会随便请人来这赏花大会,还是这才子赋诗的盛兰之会,这其中必有蹊跷。

傅云霁转而:“哦,对了,越兄要过来坐坐吗?”

越清看了看他身后那桌,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双目之处有一层白纱,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精巧的鼻子和嘴巴,姣好的面容,令他一刻都移不开眼。

傅云霁自是知道他的想法,凑近道:“越兄可是觉得她长得很美?”

越清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美极。”此话一出,方知自己失态失礼,慌忙道歉:“请恕在下失礼!”

傅云霁看着面带笑容,时则让人看不穿内心:“无妨,越兄只是一时入了迷罢了,毕竟这兰花确实好看得很。”

越清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傅云霁笑:“既然越兄不方便一起坐下来喝茶,那在下就不勉强了。”虽然语气平常,却在里面彰显了得意与警告。

侍女附在兰岚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兰岚的脸色都变了。

傅云霁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回来,坐下。

傅云霁给自己倒茶,林月儿轻轻开口:“你是故意的。”

傅云霁薄唇微起:“没错。”

墨墨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云霁不答,墨墨心中早已有了盘算,一会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他就即刻带着林月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兰岚只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站在她身侧的侍女就向着傅云霁他们走了过来。

傅云霁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侍女是往这边走过来的,心中的棋盘每一步落子,他都胜券在握。

侍女行礼:“几位贵客,阁主有请。”

傅云霁神情淡定,表现自然。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能得阁主一见?”

“看来来头不小!”

“诗作的不怎么样,运气倒是挺好的!”

“真是晦气,竟然连这样的人都能进来这赏花大会了!”

“真是世风日下!”

傅云霁本想着就这么走过去的,但是他突然想说句话了,林月儿没想到他会忽然转身,便没来得及躲闪,头就这样撞在了傅云霁胸口,摸着自己的额头立马退开。

傅云霁低声温柔地问道:“可有撞疼了?”

林月儿放下手,摇摇头:“没有。”

傅云霁望向那一群人,道了一句:“没想到兰城的文人雅士都是这般的,在下见识过了!”说完,也不做停留,跟着侍女,进了慕兰阁,上了阁楼。

只是再随意不过的一句话,令得在场的人哑口无言,是啊,偌大的兰城,文人雅士多汇聚于此了,但是却只有诗情,没有礼貌,不仅容不下外来的几位客人,就连自己的礼仪都失去了,简直令人贻笑大方。

侍女站在一旁,里面坐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旁边坐着的是兰岚,兰岚看到傅云霁他们进来了,便站起来。

兰岚:“阁主,他们来了。”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兰岚行礼退下:“是。”

“几位坐吧。”

傅云霁几个人坐下,此女子虽然戴着面纱,只露着眉眼,但是这眉眼也足够惊艳。

她盯着林月儿看,林月儿虽然看不到,但是也察觉到了注视:“阁主,可是认得我?”

“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你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不少,若说是认得你,应该也没有错。”

林月儿落落大方:“也是。”

她又看向墨墨:“没想到,西雪国的小殿下竟不远万里来了这兰城。”

墨墨惊讶:“你认得我?”

“不仅如此,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墨墨:“哦,是吗?”

林月儿猜到了:“前辈是兰月姬的师姐,兰暮侯。”

兰暮侯笑:“你和她一样,都很聪明。”

林月儿:“我不是她。”

兰暮侯:“我知道,你是你自己,但是,你们也有一样的,都是精才绝艳的女子。”

墨墨:“从来没人说过,我长得像母亲。”

兰暮侯:“是,比起你母亲,你长得要更像那个人。”

视线最后落在傅云霁身上:“至于你,只有你自己知道。”

傅云霁笑笑:“想必,前辈早已知晓我们此行所为何事。”

兰暮侯淡定答:“大概能猜到几分,却又不能完全猜到。”

傅云霁笑意盛然:“前辈太谦虚了。”

兰暮侯:“你是想让我治好她的眼睛吗?”

傅云霁:“是,毕竟这世间万万年不出一个仙女,若是被一双眼睛耽误了,那岂不是令天下所有爱美之人为之惋惜吗?”轻浮的话语,但是却是很坚定地态度。

兰暮侯笑笑:“兰月之眼自兰月之祖开始,就是女子继承,因其特殊性,兰月之眼只有在女子身上才能彰显神奇的力量。而兰月之眼因其拥有者本身的功法高低,其神奇所在也会增加。若是兰月之眼的主人力量不足而强行使用的话,会遭到兰月力量的反噬,轻者,养个数日会自然恢复,若是伤得比较重的话,致使失明也是有可能的。”

傅云霁一脸明白了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兰暮侯:“但是,我观小月儿这眼睛,却不是这样,倒像是中了毒。”

林月儿:“确实是中了毒,但是,此毒并不凶狠,我自己可以解决,就不劳烦前辈动手了。”

兰暮侯看着她,未语。

傅云霁礼貌:“无论如何都多谢前辈了!”

兰暮侯:“客气了,兰月姬本就是我师妹,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你。”

傅云霁笑:“晚辈知道。”

兰暮侯:“我还有一事,要单独和你谈。”

林月儿和墨墨站起来:“我们在下面等你。”

傅云霁:“好。”

兰暮侯:“好了,人都被我支走了,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傅云霁:“多谢前辈。晚辈却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指教。”

兰暮侯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半分,但却还是不及:“说来听听。”

傅云霁:“当年兰月姬和西雪国皇帝的事情,前辈应该知道吧?”

兰暮侯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又放松:“当年,师妹她才十八岁,就已经功法大成了,不仅身负家师绝学,就连兰月之眼也运用自如,她是师门几百年来,唯一一位不世之才,本来这掌门之位应该是她的。师妹十八岁之时,跟随师傅游历四国,见识甚广,本应是最好的掌门继承者,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傅云霁:“那个人是……”

兰暮侯:“小月儿的亲生父亲,当时的西雪国太子,墨衡。我也只见过他一次,却是一个翩翩模样,才华功法不在师妹之下,师妹和师傅在游历西雪国的时候遇到了他。两个人一见钟情,直到师妹与师傅回了师门,本以为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了,谁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出现,他是来和师妹告别的,他说他的家族人口众多,纷乱复杂,年迈的父亲一个人权衡不过,所以他得回去帮父亲夺权,不能和师妹一起闯荡江湖,做一对江湖侠侣了。本以为此次之后,二人再不会相见了,没想到有一天,师妹只留下了一封信,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是师妹的一封托孤信,我那时候已经继承了掌门之位,收到师妹的信,我才知道,那人原是西雪国太子,墨衡,师妹心中所托之事,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当时,小墨墨尚在襁褓中,小月儿被师妹身边的侍女带走了,不知去处,我派了很多人去寻找,一时难以寻得踪迹。本欲带走襁褓中的婴儿,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了,那人竟和墨衡长得一般无二,我当时差点就以为墨衡还活着。却没想到,那人是墨衡的同胞亲弟弟。随后,天云水便出现了,我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交手,难保不会伤到小墨墨。天云水以自身性命担保,留墨墨在他身边,不仅会稳定朝廷局势,而且他会收墨墨为徒,悉心教导。墨钦也保证,他会保护好小墨墨。我看出他们是真心的,所以,我就将小墨墨留在了西雪国。我前前后后派人寻找小月儿的行踪,找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得到消息,那个侍女带着小月儿隐姓埋名居住在了宋家庄。我得知消息后,一刻未曾停息,带着人往宋家庄赶去。”

傅云霁:“只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宋家庄那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兰暮侯:“没错。后来我带着人回到了兰城,不过半月,我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告诉我说,小月儿还没有死,我高兴坏了,可是,信中却没有说小月儿身在何处。”

傅云霁:“前辈,信可还在?”

兰暮侯:“在,我把它放在书房了。”

傅云霁:“可否一观?”

兰暮侯:“自是可以。”

这时兰岚慌忙跑进来,行礼。

兰暮侯:“发生什么事了?竟如此慌张?”

兰岚:“阁主,书房失火了。”

兰暮侯:“什么?!”她站起来。

傅云霁:“前辈不必去了,应该都烧光了。”

兰暮侯看向兰岚,兰岚:“书房里的书全都烧成了灰烬,无一幸存。”

兰暮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安抚好大家。”

兰岚:“是。”

兰暮侯坐下:“你早就知道了?”

傅云霁平静地喝茶:“无他,只是猜到了。”

兰暮侯:“看来,这背后有人在操控全局。”

傅云霁:“不管是谁,都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

兰暮侯:“你想做什么?”

傅云霁笑,不语。

兰暮侯:“怎么?连我都不能说吗?”

傅云霁:“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还没有想好罢了。”

兰暮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传信与我。”

傅云霁:“多谢前辈。”

墨墨:“姐姐,你跟我回去吧。”

林月儿:“西雪国,并非我归处。”

墨墨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林月儿说得对,此时,她还不能回去。

傅云霁站起身行礼:“今日多谢前辈解惑,晚辈先告辞了。”

兰暮侯:“不必,举手之劳罢了。”

傅云霁转身准备离去,刚走到门口,身后的兰暮侯声音传来:“再题一首诗吧,当作是谢礼!”

傅云霁笑,下楼。

清幽生深谷,蕙草微风中。万里王者香,谓之枝芝兰。

此诗作于慕兰阁,而那辆马车也已经驶出了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