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第一次去医院见潘智平时,他的阿姨也在病房里。我舅舅说过,潘智平曾是小学老师,所以我谎称自己是他从前的学生,而潘智平一看到我,立刻就猜出我是谁了。」
「因为你跟你舅舅长得很像?」
「嗯,他很震惊,却也非常高兴。我一提起舅舅,他就流下了眼泪。」
「他……还Ai着你舅舅?」
锺可云摇头,「他应该是听到我舅舅已经近乎失明,才会难受落泪。」
「失明?」我十分惊讶。
「我舅舅三十五岁时在工作中出了意外,视神经遭受损伤,只看得见模糊的光影,不过他并未因此失意潦倒,既然无法再拍照,就重拾琴艺。在努力不懈下,现在的他就跟知名钢琴家KevKern一样,即使看不见,也能弹一手好琴,现在他天天都在自己经营的酒吧里表演,很受客人欢迎。」
「真了不起。」我由衷佩服。
「对吧?」锺可云眼睛弯起,深以舅舅为傲之情溢於言表,「他从小多才多艺,除了钢琴,也是个摄影高手,挂在房间墙上的那些照片就是他以前的作品。他和潘智平因为加入大学摄影社结识,进而坠入情网。」
锺可云接着又告诉我,潘智平很欢迎她时常去探望他,但是考虑到妻子的感受,他希望锺可云能隐瞒真实身分。潘智平的妻子为了照顾他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已是心力交瘁,若再知晓丈夫的这段过去,对她会是很大的打击。而且潘智平的父母及兄弟姊妹,对锺可云的舅舅也还留有印象,他不想过去的伤疤再度被掀开。
锺可云能理解潘智平的顾虑,往後便只在对方亲属不在时前去医院。
此外,潘智平也提出要求,绝不能让锺可云的舅舅得知他来日无多,他宁可让锺可云的舅舅以为他过得很好,也不愿他知道真相。锺可云的舅舅固然是他永生难忘的初恋情人,但如今妻儿才是他放在首位的对象,他想守护他们至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潘智平态度坚决无b,令锺可云心中起了动摇。
「我开始觉得或许隐瞒我舅舅是对的,毕竟我也不忍见舅舅悲恸伤心,我想遵照潘智平所言,什麽都不告诉舅舅,让舅舅以为他过得很好,然後代替舅舅,陪伴潘智平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锺可云说完,停顿了很久,才又低声问:「你觉得我能这麽做吗?」
「……为什麽要问我?」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为这件事下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