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之所以敢在高阳县如此豪横,借的还是方家姑爷的势。
而曹新此次南下,其目的之一,便是要暗查几年前的一桩旧案,好巧不巧地,竟是还牵涉到了一个小小的高阳县。
曹新与王翰林也算是旧识,纵然没有多深的情份,可同为士家大族,这里头拐着弯的亲戚也是能算得上的。
曹新的意思就是想请王翰林帮忙,又恰巧得知谢修文是高阳县人,便想着能从他这里得到关于方家更多的消息。
谢修文稍一思索,心中便有了决断。
方家一日不除,他们父女就得战战兢兢地活着,尤其是刚刚收到女儿的来信,得知那所谓挡灾一事竟然真地有效,实属惊诧。
可惊诧之余,怀疑居多,偏又生出几分恐慌,他是真地害怕自己的乖宝再被人给算计了。
如此,曹新给递过来捅刀子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回屋稍加整理,便将自己先前查到的,以及乖宝来信中的提到的种种都记录下来,然后送到王翰林手上。
王翰林见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心中还是感慨颇深。
“你就不怕再将你牵连进去?”
谢修文摇头苦笑:“不怕师兄笑话。去岁愚弟也曾想过要整垮方家,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得知他知后之人,弟更不敢再贸然行动,只得与其虚以委蛇,未成想,解决了自己的乖宝,却没能救得了其它人。”
王翰林心头微愣:“师弟仔细说说。”
谢修文将去年时自家大哥与方家人串通一气,想要将女儿卖入方家挡灾一事和盘托出,王翰林听罢,只觉得闻无未闻。
他出身大家族,自来也是听说过有人镇命格的说法,但是从未想过,竟然还有挡灾一说。
镇命格,一般就是子女生来较弱,请人批命曰:命格太弱。
如此,寻一命格强硬之人过来镇着,与其一同长大,一般过了六岁,或者是过了九岁,也便无虞。
未曾想,民间竟然还有替命挡灾一说。
子不言鬼神乱力之说,但是如此稀奇之事,他仍然是感受到了惊骇。
“这其中是真是假,怕是不需要深入查问才能得知。若当真只是命格之故,那方家为保自家女儿而害得无辜人丧命,乃是重罪,不可饶恕!若这其中另有因由,所谓挡灾一事不过是个幌子,那方家全族怕是都要被严加审问了。”
说白了,如果只是挡灾换命,那只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小家庭之间的事,牵连之人不会太多。
若说是另有内情,若是再有人大作文章,那整个方氏一族都要受到连累。
这可不仅仅是名声的连累了,甚至有可能是要经历牢狱之灾的。
谢修文虽未亲自去经手此案,可是此时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权势的好处。
那曾经让他觉得高不可攀的权利,好似就与他有着薄薄的一层壁膜,好似他伸手就能触碰到一般。
当然,他很清楚这只是一种错觉。
他也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真正能与权利二字沾边的,实际是身边的这位王师兄。
同为百姓,哪怕王翰林不考科举,不入仕,他仍然可以令人敬畏,除了因为他显赫的出身之外,就是他强大的人脉关系网了。
谢修文有自知之明,当年祖父在官场上失利落败,能保全性命从而带着全家人重返旧籍,已然是皇上开恩了。
说到底,是自己祖父技不如人,自然是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