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再也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提着裙子转圆圈笑得眉眼明艳璀璨的小女孩了。”
他永远都记得她醒来的那个晚上。
她躺在木屋的那张小床上,三年前脸上还很可爱的婴儿肥早已经消失不见,瘦成了尖得吓人的尖下巴,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窝衬得眼睛更大,却一点神采都没有,那双水晶般的琥珀眸里,永远失去了最耀眼的太阳光芒。
白泛青的脸,细胳膊细腿,身子也瘦得不正常,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头娃娃,呈现出一种长期患毒瘾的可怕病态。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目光如死水般,空荡荡的,再没有该有生命鲜活的喜怒哀乐的感情。
那一刻,他心头剧颤,如刀绞,生生撕裂。
……
“她看着我,只是问了句,‘你是谁’,直到那天我才终于能告诉她我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任何欢喜,我一个字都不敢说我是玫瑰堂堂主的儿子,只是说我叫封赫,是哈佛医学院的学生。
关于三年前那一场血腥残忍的家庭变故,她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她自从醒来,一滴眼泪都不曾见她流下,不哭,也不闹,甚至绝口不提,冷静得就好像从来都没生过一样。
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酸害怕,就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说,她再也不是阿德尔森家族的女儿了。”
封赫用力深呼吸一口气,
“从那以后,小离就变了,变得冷漠,自卑,拒人千里。”
玄煜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她笑着对他说晚安的样子,更觉得心酸,就好像喂了一大口柠檬汁,在胃里翻江倒海。
他渴望看见她的笑容,殊不知,她曾经,连哭都不会了。
“最重要的,是活着……”玄煜缓重至极的声音从胸腔里迸出来。
封赫愣住半秒,随即点头,
“是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既然小离醒了,我就一定要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从那天之后,一直到现在,七年的时间,我一直在帮小离戒毒,中间的过程真的太痛苦了,一开始的时候她毒瘾作甚至自杀过,好在都熬过来了,犯瘾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我还是找不到彻底帮她戒掉的办法。”
“我已经忘了具体什么时候,大概是一年多前吧。
那个月她又一次毒瘾作,她提前把自己双手捆着,怕狂起来伤害到我也伤害她自己,你知道吗,她浑身都疼到紫了,全都是浮肿的,我替她注射毒品之后,抱着她忍不住大哭,我恨我自己没用,不能还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可是,她竟反过来安慰我,她说如果没有我,她早就死了,这些年活下来多亏了我,甚至也成为了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但能活多长的时间也一定都是赚的。
最后她笑着说,‘阿赫,以后的日子,与有荣焉,相依为命。’”
说完这句话,封赫早已经泪流满面,他哽咽着喉咙,
“这就是我和小离之间十五年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