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医女打来热水,孟氏拧了帕子给花娘净了面,看着她慢慢平静下来,秦医女给她诊完脉,让阿嫣守着,才又请了孟氏去隔壁屋里说话。
因先前已经寒暄过,此时秦医女便直接道:“你也看到了,花娘现在这个情形,虽说醒过来了,但是口不能言,四肢乏力,通身气机不畅,不知你们族里是个什么打算?”
“秦医女妙手是能回春的,不知照医女来看,我这侄女,还能恢复如初吗?”孟氏立即问道。
秦医女并不隐瞒:“观其脉象,从先时起,一直都有一丝生机犹存,慢慢调养,应是能好起来,只是将来是个什么景况,谁也说不清。”
“我家婶娘一向看重花娘,我们做晚辈的,总不能拂了长辈的心意,她老人家总是愿意花娘能好起来,若是医女能再施援手,让她继续留在山门中调养,便是感激不尽。”孟氏说着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秦医女把孟氏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微微阖了眼帘才问道:“这是你们族里的意思?”
孟氏立即意识到秦医女这是话中有话,先头她虽听丈夫念叨过一次,婶娘聂氏,应是和西南万寿观山门内君山女医馆这位掌事秦医女有旧,但是并不确定,现下听秦医女这话,心下立即明白,丈夫那些话,只怕还是真的。
“山门派人带信给族里的时候,正逢大雨阻路,诸事不便,族里一面预备婶娘的后事,一面聚了族老商议,眼下花娘家里,虽说还有我们这些亲人,但是父母都在外寻子半年,已经失去了联络。”孟氏心念转动,还是觉得应该要多解释一二。
“花娘现下这身子骨,我们实在恐怕照料不周,万一有个万一,我们就是难辞其咎,将来她父母回来,我们真不知该如何交代,眼下族里要办婶娘的身后事,花娘跟着我们回去,只怕更要悲切太过。所以族里的意思是,还是让花娘在山门之中调养,所需医药之资,族里都会供应的。”
“若是日后……”
米玉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屋中断断续续传来的话语,心中一片清明,父母出外寻找弟弟一直未归,只怕是凶多吉少,眼下族里想让她继续留在此处养病,心情似是十分迫切。
有些话他们不会明言,但是易地而处,从米玉颜被打晕,弟弟被人掳走,父母外出寻子,到祖母去世当夜她醒过来,家中独余她一个女孩儿,这样曲折又透着股子不可知的事情,族人对她心有顾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作为前世镇守边关的大将,最懂得什么叫谋定而后动,现下的米玉颜什么都看不清,身子又弱得能被一阵风绊倒,思绪都很乱,作为邹静之,她想干什么?在一个女孩儿的身体里重生,她又该何去何从,作为米玉颜,她应该干些什么?y
通通不知道,通通来不及想,来不及了解现下这个光景,这世间所有一切,究竟是何种情形。
所以,或许住在这山门之中,远离尘世之外,反而能看清世情,找回前世的那些本事,然后才能再行作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