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开澄却是没想到,父亲还有这样一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开言。
“你若是没想到,便是想得少了,后面还有更多,你肯定又得去打听,米家现下什么情况,这都不必你打听,阿爹可以告诉你,米家现下情形很是不妙,米家香根那两夫妻,自打儿子被掳之后,便先后出门找儿子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说说,接下来,你会怎么想?”郁恪之看向儿子问道。
郁开澄半晌不敢开口,最终还是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不答:“那,那儿子便会想,既然香根都不在了,这米氏新出的上品制香,出自何人之手?送与阿娘,究竟是为了重振米家,还是为了他们家失踪的那个哥儿,又或是明知或被动地,被人家利用,对咱们家有什么不利……”
郁恪之见儿子答得实诚,点着头道:“生意人有一句话,叫做上赶着不是买卖,无论他们是不是你想的这样,这香是不是不送也罢?”
“再者,你说医者父母心,兴许,人家就是本着这份高尚,给你阿娘送的这香呢?察觉到疑心,又果断拿走,咱们能怪人家没有父母心吗?人家小姑娘都已经下山了,按理说,已经算不得医家,如今给你阿娘送这药香,也不过是遵从师命而已。”
郁开澄眨着眼睛听着阿爹的教导,却听得有些糊涂,他家阿爹,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郁恪之见儿子一脸茫然,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算了,咱们不说别人,阿爹今日只想提醒你一件事,君子当修身立德,小心谨慎不错,但是切不可见万事万物,都以恶意揣度之。”
说到这里,郁恪之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一两年,家里确实有变故,但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地,都不要忘了什么是君子所为!行了,阿爹今日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郁开澄这会儿依旧有些迷瞪,却是不得不依照阿爹的吩咐,往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却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有些忐忑地问道:“阿爹,那明日……”
郁恪之已经坐回了桌案后面,看了儿子一眼,微微笑道:“明日你还是按照你想的去做吧,阿爹不能代替你来判断,你如今也大了,眼看着也要科考了,读书读书,最终是为了什么,你也该好好想想了。”
第二日一早,钱劲松钱师爷正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用早膳,郁恪之便来了。
钱师爷放下手里正剥了一半的咸鸭子,站起了身:“东翁这是?”
“打扰先生用膳了,有件私事,还想先生帮着参详参详。先生先吃,吃完再说。”郁恪之笑容可掬,带着几分亲切和随意。
钱师爷倒也不拘谨,干脆坐下,用筷子把剥了一半的咸鸭子黄白一起,挑到了粥碗里,呼噜呼噜很快便吃完了。
郁恪之见钱师爷放下筷子,不禁笑道:“看先生这么吃饭,实在是香甜,便是我这用了早膳的人,也有腹中饥饿之感啊!”
“叫东翁见笑了,打小儿就是这个毛病,学不来餐桌上那份斯文。”钱师爷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看向郁恪之。
郁恪之倒也不再多说闲话,只是把手里握着的药方和书信一起放到了桌上。
钱师爷拿出信笺,一目十行看了,立时便明白了郁恪之的意思,又对着那药方一笔一划,仔细分辨了一遍,才抬头看向郁恪之:“东翁,今日还恕在下想告假一日,近来身子不大爽利,想去城外找那宁觉老道替在下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