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和镇北侯府的礼已经送过去了,华淳郡主还有当初令如意坊胭脂在京城风行的花魁也都各留了一份。
平远侯府一直在如意坊采买胭脂,侯府里三位姑娘也不时会过来逛逛,原是该早些送去的,只是沈雨燃不想遇到穆亦瑶,一直拖着没去送。
今日傅温书既来了,正好可以给他。
傅温书接过锦盒:“如意坊的胭脂和和绢花都极为难得,多谢沈老板了。”
沈雨燃看着他,忽而想起地宫的事,心中一动,问道:“地宫那边可查出什么来了?”
“就查到了十几箱铸造好的私钱,依旧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铸的钱。”
怪不得静王还好好做着他的王爷。
只是那些私钱是扳不倒他的。
寒暄几句过后,傅温书告辞离开,拿着杏子糖和和锦盒回了侯府。
平远侯和平远侯世子今年回京过年,外任的傅温书也回了家,侯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傅温书进到正院的时候,便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笑声。
“二哥回来了。”侯府二房的长女傅幼姣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挑帘进门的傅温书,笑着迎了上来,“二哥,杏子糖买回来了吗?”
“买了,还买了些别的,你们都尝尝看。”傅温书笑眯眯地提起了手中的油纸包交给府中下人。
傅幼姣瞥见长随捧着的锦盒,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好吃的?”
“不是吃的,不过也是好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位妹妹也坐不住了,起身过来看热闹。
打开锦盒,顿时欢呼了起来。
“是如意坊的绢花和胭脂!”
“二哥真厉害,如意坊的绢花说是只制了一点点,我派丫鬟去买的时候就已经售罄了。”
“上回我过去问的时候,沈老板说等开了春还要再做,”傅幼姣看向傅温书,狡黠地一笑,“到时候我能不能自报家门,让沈老板偷偷先卖给我?”
穆亦瑶微笑道:“如意坊的沈老板跟二弟是好友,往后你们还想要什么货,只管同二弟说就是了。”
“太好了。”
三个妹妹兴高采烈地试着绢花,傅温书朝穆亦瑶看过去,两人目光交汇,又迅速挪开。
侯夫人道:“什么绢花,拿过来瞧瞧。”
傅幼姣从锦盒了拿了一朵送到侯夫人跟前,“大伯母,你瞧,是不是很精致?”
“这是做的梅花么?颇有几分针工局的风格。沈老板也是个肯动脑筋的。”侯夫人笑道,“历来民间时兴什么衣饰首饰,都是跟着宫中的风尚走,她倒是看得清楚。”
说着,侯夫人伸手拿掉了傅幼姣发间的金簪,替她戴上了“映雪”。
对豆蔻少女来说,这样的绢花的确比金银要灵动得多。
“娘,我先回院里去了。”
“外头天寒,你回屋还是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是。”
傅温书恭敬应下,出门离去。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进了腊月,日子过得特别快,沈雨燃还没细细体会每一日的习俗,就到了大年三十。
如意坊里都是些孤家寡人,除了李叔和厨娘,其余人都无家可回,全都留在坊中过节。
沈雨燃体恤厨娘的辛劳,早早地就打发厨娘回家去了。
留在铺子里的人一起动手整治出一顿年夜饭来。
紫玉抢在所有人之前选了天麻炖鸡,银杏要做羊肉锅子,春草要做蒸鹅,沈砚要做醋鱼,沈凌风要做红烧肉,暗风暗月则提前向厨娘学了狮子头和拌三丝,沈雨燃思来想去,偷懒做一道清炒冬笋。
八个人忙活了大半日,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才将齐齐坐在了桌前。
沈雨燃是老板,自然先举杯。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可如意坊的生意的确是靠着大家伙的努力越做越好了。
温酒下肚,众人都举起了筷子。
如意坊中其乐融融的时候,宫中的除夕夜宴却是一片紧张。
朝臣们都知道,废太子萧明彻要进去后宫赴家宴。
有那些消息灵通的,打探到是皇后坚持要萧明彻赴宴,可皇帝终归是应下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皇帝心中,还是拿废太子当儿子看待的。
废太子尚有起复的机会。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在朝臣心中一晃而过,在崔相的带领下,群臣小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等到酒过三巡,帝后便携手离席,去后宫守岁。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高声通传。
皇帝缓步走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萧明彻。
今日他以庶人身份进宫赴家宴,座位排在了最末端,是以帝后一入内,便瞧见了他。
皇帝的眸光微微敛紧。
数月不见,他不再是一袭华服的太子,也没有玉冠束发。
比起从前贵重威仪的打扮,他如今的穿着实在可怜。
一袭玄色布衣,上头没有任何的花纹,虽然他的身姿依旧端稳挺拔,清隽颀长,但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着实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