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夫已经找到了治疗火疮的方法,我依着她的方子服了药,已经没事了。”顿了顿,沈雨燃道,“暗风和暗月比我晚染病几日,这两天正烧得厉害,要等退烧了才行。”
他们是因为陪她来平州才染疫的,她怎么能走?
“你痊愈了?”
“的确已无大碍。”
“既无大碍,你为何戴着面纱?”
说着他跨步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就要摘她的面纱。
沈雨燃大惊失色地往后退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你要做什么?”
他陡然提高声量:“我要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那你看吧。”沈雨燃知道他的性情,索性不遮掩了,将挂在耳畔的面纱摘了下来。
她的肌肤看起来还是从前那般吹弹可破。
只是这张吹弹可破的脸庞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十几颗鲜红的疹子,恰如一张上等的宣纸被顽童泼洒了墨汁一般触目惊心。
萧明彻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呼吸狠狠一窒。
良久,他清冷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少见的温柔。y
“沈雨燃,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火疮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我能这样,已是上天眷顾了。”
“解药已被你找到,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沈雨燃微微一愣,旋即否认道:“不是我,我只是瞎采了些草药,医治火疮的解药是容大夫一种一种试出来的。”
安济堂的年轻女子便是沈雨燃口中的大夫容蕊。
她正是前世拯救了平州和肃州百姓的游医。
也是在遇到容蕊之后,沈雨燃才知道平州刚有时疫的时候,容蕊就来到这边义诊,救治染疫百姓,最终找到了能够医治火疮的草药。
见萧明彻蹙眉不语,沈雨燃催促道:“你快点走吧,再有一两月,平州城里的时疫应该就能解除了。”
“你非要赶我走?”
“我不是赶你,只是……虽有解药,可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白白染疫受罪。”
萧明彻看着她眉宇间的焦急,紧绷的心松弛了些。
她急着赶自己出城,是担心他也染上火疮。
“既然来了,我当然是要带你一起离开。”
沈雨燃没再多言。
他态度坚决,她根本赶不走他。
“他们找到了解药,你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也帮不了任何人的忙,必须立即回京看病。”萧明彻道。
“我退烧了,大夫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事了。”
“那这些疹子是什么?”
“你以为,这场时疫为什么叫火疮,这些疹子就是我染过疫的证据。”沈雨燃苦笑,起初她也无法接受这些红疹,可不接受又能如何?
“你快走吧,若是你留下这么一脸麻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萧明彻眉目深邃。
他从她掌中拿出面纱,替她重新戴上。
“你在何处落脚?”
听他问起了旁的事,沈雨燃深吸一口气,将愁思压了下去,“再往前走有座晚园,是知府大人给我和容大夫暂居的地方,暗月和暗风也在那边养病,他们如今正烧得厉害,你没别靠近他们。”
萧明彻“嗯”了一声。
沈雨燃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没多时就到了晚园。
这里本是一位富商的宅邸,平州城起了时疫之后,便举家离开,晚园便空置了出来。
晚园一共有三进院子,沈雨燃和容蕊住在最里头那一进。
萧明彻彻夜未眠的赶路,已是疲惫至极。
进了她的屋子,便径直在榻上躺下。
沈雨燃知道拦不住他,也没想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