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敏锐地感觉到,公孙瓒这头桀鸯不逊的白马,在袁绍那头老狐狸的诱惑下,一头撞进了豹子的狩猎区。公孙瓒危险了。
公孙瓒转过身,指着刘备说道:“玄德,你说说,如果我们打败了,怎么办?”
刘备指着地图无奈地说道:“大人你看,现在我们的前面是北疆军和冀州军,往南是黄河,往北是渤海和河间两个郡国,但因为时间太紧张,我们还没有完全控制渤海和河间两个郡国。所以,如果打败了,大人唯一的退路就是撤回幽州。”
刘备建议公孙瓒立即停下脚步,和骠骑大将军、袁绍虚以委蛇,先坐下来谈谈冀州的将来,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派兵北上控制渤海和河间两个郡国。同时趁着黄河还没有封冻,青州黄巾军刚刚大败的最佳时机,立即派兵渡河南下,攻占青州北部郡县。
“如果我们能在数月内击败黄巾军,攻占平原、济南、乐安和齐国四个郡国,甚至拿下兖州的济北和泰山两个郡国。大人不但可以再建功勋,得到更多的钱粮和郡县,还能迅速改变战场态势,掌控战场主动权,做到进退皆能立于不败之地。”
公孙瓒、田楷、关靖等人伏在地图四周,连连点头。
公孙瓒大声赞道:“玄德,这个办法好,太好了。李弘和袁绍联手,不但军队兵力多,粮草也充足,我们仓促之下,很难击败他们。我们的确需要时间,硬打肯定是死路一条。”
“如果我们现在北上占据渤海和河间两郡国,南下击败黄巾军占据青州北部郡县,那样到了明年春天,我们就有了和北疆军、冀州军相抗衡的实力。四个月后,我们不但有足够的精壮兵力,粮草军械,还有足够多的郡县。”
“明年我们如果打赢了,我们就能讨董勤王,拯救社稷。打输了,我们就以一部兵力北上,一部兵力南下,依靠冀州的河间和渤海两个郡国,青州的平原和济南几个郡国,重整军队,南北夹击,固守我们现有的地盘。”公孙瓒高兴地笑道,“就算我们被李弘彻底打输了,我们还可以北上撤回幽州,或者南下撤到青州。但不管我们撤到那里,我们都能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好办法。”公孙瓒用力一柏案几,神采飞扬,一扫刚才的沮丧和忧虑,“玄德,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我兄弟一起,必能建下盖世功业,哈哈……”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田楷问道,“是不是立即派人和麴义言和?”
“不……”关靖摇摇手,“要打,而且还要狠狠打。”
关靖认为,看李弘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和董卓其实一样,一个挟持天子和朝廷,一个倚仗强悍武力称霸北疆,都是祸国之臣,卑鄙无耻之徒,大汉奸?.太傅刘虞大人被逼回幽州,肯定是李弘的诡计,他担心大人独揽幽州军政,实力剧增,从而影响他称霸北疆篡夺大汉社稷的野心。
李弘的武力太强,虽然冀州方向只有麴义、张燕和杨凤的两万多大军,但塞外还有数万步骑大军,明年春天他一旦看到我们实力太强,从塞外抽调大军南下,我们未必打得过他。所以我们现在要竭尽全力进攻,尽可能消耗北疆军的实力。同时,我们这种攻打冀州的决心和气势,也能震骇一下李弘和袁绍,议和的时候肯定能从他们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
“的确要打。”公孙瓒说道,“我们分兵北上,南下需要粮草军械,但我们手头上的储备已经不多了。如果这十万黄巾降卒能在磐河战死一半,粮草军械就省出来了。另外,北上、南下的军队肯定要用我们原来的幽州军,主力一走,监控黄巾降卒的兵力就不足,如果这些黄巾降卒突然叛乱,那就麻烦了,所以这磐河一仗必须要打,打得越激烈越好。我们不计代价,死多少我们都无所谓,但北疆军的损失就相当惊人了。”公孙瓒脸色一冷,咬牙说道,“他们杀了我弟弟,此仇岂能不报?”
“死得太多,黄巾降卒的士气……”刘备于心不忍,小声劝道,“还是适可而止吧。”
“士气?”公孙瓒冷笑道,“死得越多,仇恨就越大,明年北疆军就等死吧。还有,仗打多了,尤其是和北疆军打,那些活下来的黄巾降卒马上就会成为悍不畏死的勇士,成为我幽州军的主力。我看在这里打上十天半月,比得上操练他们一年。”
关靖赞道:“大人说得有道理。以我看,如果我们打疯了,北疆军为了减少伤亡,肯定要撤退。”
关靖指着地图,把北疆军未来几个月可能陷入两个战场甚至三个战场的可能分析了一下,“袁绍是头狐狸,不要指望他会帮助李弘,他不给李弘背后一刀就不错了。所以明年形势非常复杂,李弘极有可能遭受数面围攻之苦,无奈之下退回北疆。”
公孙瓒点头道:“士起言之有理。明年我们攻占冀州的可能的确非常大,但前提是我们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回旋余地,以免被李弘和袁绍等人联手算计了。”接着他看看在座众人,忽然神秘一笑,“我们拿下冀州后,当务之急是平定天下,振兴大汉。河北之地是光武皇帝中兴社稷的根基之地,我们拥有了中兴社稷的根基之地,接着……”
关靖心领神会,捻须轻笑,“接着我们需要一位真命天子,带着我们再建中兴大业。”
田楷、严纲、单经、公孙范、邹丹等人好象早就知道似的,一起笑了起来。刘备蓦然想到刘虞,心里不由一惊,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茫然四顾。
第二天,严纲带着三千人北上渤海郡。公孙范带着三千人北上河间国。田楷、刘备带着一万大军急速南下平原郡,攻打青州。
公孙瓒让关靖写了一遍讨伐袁绍的檄文,历数其祸乱社稷的十大罪状,让人带着到各地四处张贴传散,并送了一份给麴义,作为自己的回复书信。
麴义、杨凤、沮授等大怒,一面急报李弘、袁绍,一面命令大军准备迎战。
第三天,公孙瓒命令亲卫拉着两车的钱帛绢缯,大量的珍宝到了马颊河大营,放在大纛之下。公孙瓒告诉将士们,拿一个北疆军士卒的人头,或者两个北疆军士卒的耳朵回来,赏钱五百。杀十个人以上的,再赏五十亩地。杀五十个人以上的,不但有钱有地还封军司马一职。幽州军将士顿时士气如虹,杀气冲天。
公孙瓒随即亲自指挥大军强渡马颊河,向北疆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宋家河,镇军将军大营。
开战还没有两个时辰,担负正面阻击的武烈中郎将文丑就派人前来求援。
幽州军太多,大约有三万多人,象潮水一般从一里长的攻击河面上向马颊河西岸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由于防守面太长,六千士卒的兵力显得有些单薄,虽然武器精良,将士们英勇奋战,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文丑在求援信中说,公孙瓒把黄巾降卒不当人,整屯整屯地驱赶他们渡河,马颊河里已经填满了尸体,但幽州军还在顽强攻击。这样下去,北疆军六千人就是全部拼完了也挡不住。文丑最后说,我打了许多年仗,第一次碰上了一个疯子。我要强弓,我要弩炮,我要支援。
麴义和杨凤非常吃惊。沮授毫不在意地说道:“公孙瓒那个疯子人多,但我箭多,两位大人尽管下令,我立即派人送过去。”
麴义不敢大意,命令丁波带着两千人,大量的军械急速前去支援。
中午,防守笃马河的王当、防守老赵牛河的孙亲、韩琼也纷纷派人来求援。
“公孙瓒到底那根筋错了?”麴义摇头骂道,“十万大军,同时从三个地方攻击,他想一天就打过来?”
杨凤抬头看看大帐外的天空,“这天好象也不想要下雪,他这么急干什么?难道他没有粮草了?”
“呵呵……”逢纪笑道,“是不是你们杀了公孙越的事,被他知道了?”
杨凤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劈手给他一个巴掌,“杀了又怎么样?不要说公孙瓒有十万人,就是有二十万人,我也一样能杀光。”
下午,传令兵急报,马颊河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