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步卒高声吼叫着,象潮水一般冲了上去。
皇甫鸿和他的铁骑转眼就被团团包围了。杨奉带着大队人马杀向了黄河岸边。
就在这时,皇甫鸿的步卒大军赶到了。
三支大军你追我赶,在空旷的田野上血腥厮杀。
湖城渡口。
张辽趴倒在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痛苦不堪,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徐荣走到他身边,一把把他拎了起来,“天子呢?天子在哪?”
张辽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徐荣把他举在空中不停地摇动着。“不知道,我不知道。”
徐荣抬手掀起张辽的战盔,用力拍拍张辽的脸,“文远,文远,你快说,天子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张辽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微微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了。
“徐大人,徐大人……”太尉杨彪在两个士卒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天子被吕大人带往阌乡渡口了。”
“你们是分开突围的?”
“是的。”杨彪悲声叹道,“如果不是吕大人当机立断,天子早被叛逆抓走了。”
“快,急告王当、于毒,一有天子的消息,立即给我送来。”徐荣转身对传令兵说道,“还有,让他们多派战船,沿岸搜索。”
“大人,情况危急,是不是让王当和于毒两位大人率军向前推进?”陈卫低声说道。
“不。”徐荣坚决摇手,“如果皇甫鸿已经放弃潼关的话,现在袁绍的大军已经杀进来了,此刻万万不能冒险进击。”接着他手指杨华说道,“派人急告陕城麴义大人,弘农华雄大人,准备撤出关西。”
“撤出关西?”杨彪吃惊地说道,“你们要撤出关西?”
“大人,袁绍已经进来了,关西守不住了。”徐荣恭敬地说道,“只要救出天子,我们马上撤到河东。”
“徐大人,朝中大臣被乱兵冲散,危在旦夕,你怎能视而不见?桃丘聚的天子营帐里,还有一千多车的御用物品、符信典策和图书密档,那都是大汉重宝,你怎能肆意抛弃?”杨彪老泪纵横,苦苦哀求,“徐大人,你有这么多精兵悍将,为什么不去攻杀叛逆?为什么不去救助朝臣?为什么不能挽救那些国之重宝?”
徐荣脸显悲色,跪倒请罪,“大人,不是我不出兵,而是眼前的形势瞬息万变,北疆军只要离开渡口,必定再难回头。大人,北疆军今年死了多少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如果再把这点人马打光了,河东怎么办?晋阳怎么办?”
杨彪绝望地连连摇头,他看看惊魂未定的伏皇后、董贵妃,看看司徒淳于嘉、司空张喜,看看四周稀稀落落的三十多个大小朝官,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痛,缓缓坐到地上,双手捂脸,号啕大哭。
张济、董承、韩暹、胡才杀到湖城渡口。
四个人商量了一下,派出一个亲卫兵赶到北疆军阵前喊话,骠骑将军张济要见征西将军徐荣。
北疆军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弩炮的轰鸣。那个倒霉的亲卫兵和他坐下的战马被射得象刺猾一样,轰然倒地。
张济等四人骇然失色。
这一声巨响代表了徐荣的答复,格杀勿论。
就在四个人彷徨无计的时候,有部下前来禀报。有个被抓住的大臣说,吕布带着天子逃往阌乡渡口了。
“这么说,天子现在应该在杨奉手上。”张济一边命令各部调头后撤,一边对董承说道。
董承苦笑,他也不敢确定,“虽然吕布是徒步逃亡。但以张辽这帮人的逃跑速度来看,吕布也许已经带着天子上船了。”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这帮白痴惹的祸。”张济怒道,“你们为什么把吕布留在天子营?你们以为吕布、张辽带着一百名步卒就不能救走天子吗?”
董承头一低,懊悔不迭。大军缺粮的时候,首先就把天子营的战马、辎重马吃光了。这次大军撤回潼关的时候,天子营的辎重车都是由士卒们连推带拉拖到桃林的。吕布没有带马来,天子营又没有马,而吕布、张辽又都是马上悍将,没有战马想救出天子,确实是自寻死路。因此自己和杨奉都没有坚决阻止天子留下吕布一行。早知道吕布、张辽是冲着天子来的,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赶走。
大军走到半道上,杨奉派人来报,天子被北疆军的一队人马挟持着,正在往黄河急逃。本来大军可以追上的,但皇甫鸿突然杀了出来,大军被阻挡,请诸位大人速速支援。
“完了。”张济当时就傻了。
“大人,你怎么了?”董承焦急地说道,“还不快去救天子?”
“还救个屁啊。”张济勃然大怒,劈头给了董承一鞭,“潼关丢了,袁绍杀进来了,我们救天子也是死,不救天子也是死,你知道不知道?皇甫坚寿,你既然不让我们活,那大家一块完蛋。走,杀向阌乡。”
他走了,董承却不动了,韩暹、胡才也不动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韩暹问道。
“还能怎么办?留在这里死定了,我们去河东。”董承说道,“我是国戚,你过去是黄巾军,大将军既不会杀我,也不会杀你,走吧。”
张济没有杀向阌乡,而是率军急驰桃林要塞。
路上他遇到了前来相助的张绣。张济大喜,立即合兵一处,赶往桃丘聚。
“叔叔,天子还在桃丘聚?”张绣不解地问道。
“现在不要管天子了,管我们自己的事吧。”张济叹道,“袁绍进关了,我们要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保存实力,投靠袁绍。”
张锈瞠目结舌。
吕布驻马河堤,望着滔滔黄河,举戟长啸。
“大人,怎么办?看不到船啊。”秦谊回头看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不停地喘着粗气,“这里距离阌乡渡口有十几里,我们想调头也来不及了。”
“下河。”
“你说什么?”秦谊指着黄河吃惊地说道,“游过去?大人游得过去吗?”
吕布摇摇头,“我虽然不会游,但他们会。”吕布指指已经飞身下马的三十个悍卒,大声笑道,“徐大人早有准备。我带来的一百个悍卒,只要有一个能活着赶到黄河,就能把天子安全送到对岸。”
天子脸色发青,嘴唇发抖,想说不走,但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他又不敢不走。
吕布抱起天子,大步走到河边,把天子送上了一个仅容一人乘坐的牛皮小筏。吕布解下身上的皮甲,细心地给天子系好,“河上风大,陛下小心着凉。”
“爱卿,你不走吗?”天子抓住吕布的大手,恐惧地问道。
“皇甫大人救过我的命。”吕布后退一步,跪倒在地,“陛下,如吕布不死,当为陛下征战天下,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天子心中一热,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爱卿,一定活着回来。”
三十个悍卒护卫着坐在牛皮筏中的天子,向对岸奋力游去。
吕布举起了手中长戟。战马长嘶,直立而起。
“兄弟们,杀,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