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听说大军行迹暴露,东光城出现了北疆军,心里暗暗吃惊。
临行前,曹操曾私下嘱咐过他,大军长途奔袭南皮很难保证不被北疆军发现,南皮城下可能有一场恶战。但北疆军兵力有限,无法集结足够的兵力击败你们,所以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联手各路兵马,把这一战打到八月底。
夏侯?很奇怪,他认为东路大军即使不能实现预定的作战目的,但完全可以有效牵制信都城方向的北疆军,帮助北征军主力顺利突破信都城,把战线推进到漳水河一线,争取在冬天来临之前占据半个冀州。不要说打到八月底,就是打到十月底也没有问题。
曹操否定了他的说法。八月底,大军要撤回中原了,这一仗马上要结束了。夏侯?目瞪口呆,他感觉太荒谬了,荒谬的让人窒息。大哥和朝中的那些大臣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大汉,他们不但把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当儿戏,还把大汉社稷当儿戏。
大哥之所以建议开辟东路战场,不是为了击败北疆军占据冀州,而是为了消耗其它各路兵马的实力。他要利用东路大军吸引北疆军的注意力,把北疆军的主力调到东路战场,从而保证自己可以安稳无忧地退回中原。东路大军其实就是去送死,就是为了掩护曹操撤退。
夏侯?有很多疑惑,但他没有问,他相信自己的大哥,大哥就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不会犹豫。曹操好象看透了夏侯?的心思,稍稍解释了两句。最后就是一句话,要重振大汉就要有强大的实力,要有强大的实力首先就要把中原四周的其它势力一一铲除,而这次北征大战就是消灭其它势力发展自己的最好机遇。
夏侯?想明白了,“九月初,我一定率军南撤,尽可能把这一万兖州军带回来。”
“元让兄,田楷大人已经率军急速赶往东光了。我们是不是加快跟进速度?”李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夏侯?回头看看远处,摇了摇头,“从这里到东光只有三十里,慢慢走,黄昏时分一定能到。最近我们连续行军,天气又非常炎热,将士们太疲劳了,没有必要争这么点时间。”
“但田楷大人说,我们明天晚上一定要赶到南皮。”李典担心地说道,“我觉得还是快一点好。”
夏侯?不置可否地挥了挥马鞭,“随你吧。急告臧霸和文聘两位大人,我马上翻越大河故渎,请他们尽快赶上来。”接着他轻轻骂了田楷一句。“田楷应该在对岸掩护我,而不应该这么急着赶到东光会合马腾。”
“我们和他最多不过相距三十里,会有什么危险?”李典笑道,“难道北疆军会突然从大河故渎里冒出来?”
两人正在说笑着,几匹快马驮着大汗淋漓的斥候从远处狂奔而至,“大人,北疆军正沿着大河故渎急速杀来。”
夏侯?和李典顿时大惊,相顾失色。北疆军还真的从大河故渎里冒出来了。
“多少人?哪个方向?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一眼望不到头。整个河床上全部都是北疆军,至少有上万人。”斥候气喘吁吁地说道,“他们从绛水河方向而来,距离我们不到十里。”
“快,加速前进,占据两岸河堤,快……”夏侯?用力一挥马鞭,大声叫道,“急告臧霸、文聘,立即和我合会。”
“元让兄……”李典十分紧张地喊了一声,“看样子北疆军要切断我们和田楷、马腾之间的联系,他们要包围哪一个?”
“北疆军早有准备,他们要吃掉我们。”夏侯?怒吼道,“快,急告田楷、马腾,不要管东光城了,立即回撤,和我会合,快……”
樊亭,东光城东南方向二十里。
高览和雷重接到了颜良的军令,率领大军急速向新河方向前进。
新河距离大河故渎大约十五里。现在徐州军已经过河,而荆州军带着粮草辎重还没有开始渡河。颜良命令他们拖住荆州军,迫使兖州军和徐州军无法集中兵力突破大河故渎。
雷重遗憾地摇摇头,“这样一来,我们只能看着别人围歼田楷和马腾了。”
“你不要贪心。”高览笑道,“我们只要把荆州军牢牢拖在新河南岸,这帮南方人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雷重嘿嘿一笑,“这帮人不在南方好好待着,却非要跑到北方来送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黄统看到大军行进的方向突然转向西南,不禁吃惊地叫了起来,“不是说到东光城吗?怎么调头向西了?”
“向西?向西是到哪?”跟在他后面的棍子急忙问道,“我们从西到东,从东到南,前前后后跑了十几天,走了几百里路,不会最后空喜欢一场,一战都捞不到打吧?”
“你问我,我问谁?”黄统气呼呼地骂道。
“你去问问军候大人。”大黑也着急地说道,“我们好象偏离东光城越来越远了。”
黄统骂骂咧咧地擦了把汗,看看四周一列列急速行进的军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我连方向都辨不清,到哪里去找军候大人?还是跟着跑吧,反正现在除了睡觉就是走路,不停地走路……”
绛水河畔,东亭渡,东光城西北方向三十里。
颜良拿着牛皮水囊,站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外仰头喝了一个饱。
远处的绛水河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一列列的铁骑士卒牵着战马,迅速通过架在河面上的二十条浮桥。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几万民夫肩挑背扛,正把粮草军械从对岸运到大营里。
周山满头大汗地走出军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天太热了……”
颜良回头看看他,然后伸手拽了拽他湿透的衣服,“你不能脱了吗?你看看我……”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这个天,就要光着膀子。”
周山望了一眼颜良胸脯上长长的胸毛,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我真难以想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大汉的将军?”
颜良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很奇怪,大将军怎么会让我指挥东光大战?”
周山点点头,“正是。我更奇怪的是,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待了八年?八年啦……”周山极度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