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凡一夜未眠,转头看着身旁熟睡的杨泽,想这最后的一晚,慢点过去。
但时间就像个强盗,不愿给他留下一丝的念想。
清晨的鸡鸣再一次响起,打碎了李步凡最后的梦境。
杨泽先他一步起床,为李步凡买了个病号专属的肉包子,就出门乞讨了,李步凡接过包子,看着杨泽忙碌的身影,想最后道一次别,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他也怕,若是真的当面离开,就走不了了,他想离开这种生活,成为自己梦中的样子。
他取出藏在墙缝中的东西,而后买了些文宝,亲笔写下了两封书信,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写好,将其中一封放在桌子上,又留下了一锭银钱用那个破碗盖住,怕有人看见。
带上那女子给的东西,随后便走出门去,并未留恋。
他来到胡良春家门前,把另一封信夹在门缝之间,走时行了个叩首礼。
路上的喧闹渐渐消散,意味着李步凡就要离开泗水的范围,一路上强忍着泪水,不愿落下,但还是回望了那第二故乡。
不过,在那之后,嘴角露出笑意,此时的别离是为更好的相聚,他迈出了成仙的足迹。
杨泽回到家中,叫喊着李步凡的名字,却毫无回应。
“这小子,去哪了?”
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是以为出去了还没回来。
坐在凳子上,抖动衣服扇着风,无意中看到桌子上放的信,满脸诧异。
“这是哪来的?”杨泽自言自语道。
随手打开一看,信中的字迹不算漂亮,但也工整,杨泽读了起来,刚看到开头,不由笑道:“这个李步凡,尽整这些有的没的。”
可越到后来,神情变得凝重,心绪也躁动起来。
致吾爱之友——
友别离之情,实令吾心感慨萦绕。吾与君日久悠长,而今吾将离去,实令吾痛不欲生,可世事无常,终有一别,只望来日重逢,登高延企。
回首往事,不啻依稀如昨
寒风苦雨,恳请厚自珍爱。
步凡
勿念
杨泽什么也没说,掀开了那破碗,看到了底下那近五十两白银,突然明白了李步凡昨日说的话,也清楚这次并未跟他玩笑。
转身朝驿路的方向跑去,半点没有理会那桌上的白银。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神情,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祈求老天让他见李步凡最后一面,虽然他知道他不可能追上了,但也还是拼命的跑着。
杨泽跑到驿口,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冲着远处大声地嘶吼
“一路平安!记得帮我看看,我梦里的玉琼关!”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浑身的力量,只能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李步凡,你个混蛋!”
杨泽早已泣不成声,只能最后小声地说出这一句话。
“杨小子,别哭了。”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泽抬头看去,正是胡良春,手中还拿着一封跟杨泽一样包装的书信,显然胡良春也已知道了,李步凡离去的事情。
“胡先生,步凡他走了。”
“我知道了,这小子也是,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愣是要老夫我亲自来这走一趟。”
“不过,你也不必伤心,他此行乃为前途命运,我们终有一别。你只需记住,孤风将止,宴席已散,留不住了,也毋须强留,人生聚散皆有因,若有必要前线,不必儿女情长,只管潇洒上路。我们只需希望他,莫被寒云,遮住前行处。”
胡良春拍了拍杨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但很快就似淡然
“走吧,今日私塾,要开新课了。”
捋了捋胡子,转身离去。
杨泽紧随其后,一边擦拭着泪水。
很快,驿口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