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罗柏·布丹显然没有注意到艾德斯坦纳的些许emo。</p>
对于只负责试飞任务的他来说，毕生乐趣都集中在探索一个型号的性能极限，并不太愿意关心研发过程中的那些利益纠葛。</p>
因此，在稍作停顿之后，又继续道：</p>
“其实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这架飞机还远没有到达极限，如果按照最开始的计划在试飞过程中进行一段浅俯冲，那应该能突破到更高的速度……”</p>
罗柏说着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向下俯冲的动作。</p>
这个有点疯批的提议直接把艾德斯坦纳吓得一哆嗦，内心直呼你们搞试飞的是真不怕死——</p>
他最开始确实也想过靠浅俯冲来做个弊，但那是因为按照当时的估计，猎鹰8Z由于体量太大加上机身较粗，平飞状态下的最大空速连马赫数0.9都到不了。</p>
这种情况下，乘着顺风搞一搞浅俯冲加速，风险还在可控范围内。</p>
可如今，实际飞出来的结果比当初的计算快了差不多40km/h。</p>
别看这个数字按照比例计算不太高，甚至连5%的偏差都不到。</p>
但这可是跨音速段。</p>
不夸张地说，每1km/h的速度变化，对气流和结构产生的影响都是难以预知的。</p>
至少对于艾德斯坦纳来说是难以预知的。</p>
如果一直保持平飞也就罢了。</p>
毕竟没有纵向过载，即便发现速度进入危险区，也可以仅通过慢收油门来实现平缓的减速。</p>
至少不会出现什么机毁人亡之类的大问题。</p>
但要是进入俯冲状态，那等到需要改平的时候，情况可就难说了。</p>
万一出现锁舵，乃至机翼拉断……</p>
艾德斯坦纳只是稍微往这个方向想了想，就觉得脊背发凉。</p>
不出意外的话，猎鹰Z将会是他职业生涯当中负责的最后一个重要项目。</p>
既然当年画出去的大饼如今都已经圆回来了，那剩下的任务就是保障型号能够平稳落地，并获得商业层面的成功。</p>
冒险的事情他老头子年纪大了，做不来。</p>
“还是不必了。”</p>
艾德斯坦纳果断回绝：</p>
“最大速度和最小速度测试都是达标即可，现在既然已经飞出了0.92的设计指标，那后面的测试重点应该转向这一速度下的容许包线范围，而不是一味地继续加速。”</p>
“而且，根据我们的飞控程序设定，无论飞机在任何情况下空速超过0.9马赫，都会发出报警并自动进入减速程序。”</p>
说话间，他又把罗柏刚拿过来的数据记录仪接在了专用的读取设备上面，准备亲自确定一下试飞数据，然后从里面截取比较亮眼的一段拿出去当宣传材料。</p>
“嗯？”</p>
罗柏不由得一愣：</p>
“还有这种限制？”</p>
“嗯……从过去发生的一些典型空难吸取教训，专门加入的。”</p>
艾德斯坦纳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显然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p>
“当然在试飞过程中没有装上，你们试飞员肯定不需要这些……但是商业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就不好说了……包括你刚才说的俯冲，今后也可能从飞控层面限制大角度的爬升和俯冲动作。”</p>
旁边的罗柏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p>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p>
说到这个份上，哪还能猜不到是什么原因。</p>
“总之，你记得尽快安排一下……”</p>
就在艾德斯坦纳准备结束这段对话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刚好从身后传来：</p>
“实际上，查尔斯，根据我们对本次试飞中发动机工作数据的分析，SeA650还有进一步增推的潜力……”</p>
二人转过身，果然看到正从旁边一个小隔间里走出来的伊恩·维斯塔。</p>
“这我当然知道。”</p>
艾德斯坦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p>
“可是猎鹰8Z已经是整个系列里面最大的型号了，就算重新设计出更大推力的航发，恐怕也只能留给支线客机来用……”</p>
显然，他会错了意。</p>
以为对方是说在同样核心机的基础上，还能设计出更大推力级别的产品。</p>
这确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p>
毕竟SeA650本质上可以算是小涵道比的非加力型号。</p>
哪怕别的不动，只换上一个大点的风扇，也能把推力提高到9-10吨。</p>
只是没有合适的装机对象罢了。</p>
但维斯塔却摇了摇头：</p>
“不是重新设计……我的意思是说，从性能表现来判断，SeA650本身，也还可以榨出来一些额外的推力，只是目前被发动机控制程序给限制了而已。”</p>
“当然，我这边看到的也只能算是一些表象，具体情况还是要征求一下华夏合作伙伴的意见……”</p>
艾德斯坦纳不由得撇了撇嘴，下意识地想吐槽一下对方管华夏方面叫“合作伙伴”是不是有点不太准确。</p>
但话到嘴边又想起猎鹰8Z的情况，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别人。</p>
最后还是咽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