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水鬼在里面作为,我在外面也不能
闲着。”
“我是不知道他注意没注意到这点,但只要是我能看出来的纰漏,都用圣帝意志的指引之力,给指引没了。”
“自然,您老也就无从觉察了。”
梅已人听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瞪了这年轻小伙子一眼,“你心眼可真多!”
“怕死嘛,说起来您老才厉害,那一剑般若无,连最强半圣天机神使的意志都清空了,令人叹为观止。”八尊谙由衷一赞。
“那‘人,里不包含你吧!”即便嘴上这么说着,梅已人也转瞪为笑,下巴一抬摇扇的动作都加快了许多:
好说好说。
二人就这般一边说,一边路过司徒庸人,却各自像是眼瞎了没看到人一样,还在交流:
“老朽之前就在怀疑,你怎么可能放任徐小受一个人在这般圣战当中……但凡出现一个意外,他都会立马身死!”
“我怎么可能呢奇迹之森有您保着,进罪一殿换水鬼保着,徐小受再怎么浪都不会死,我还嫌弃他这次太过收敛了呢!”
“收敛”梅已人抬眸望天,仿佛看到了整座残破的虚空岛,“再这样下去,虚空岛都要没了。”
“那不是我提醒过他一次了么,他明白了得搞大的。”
“呵,还是你们年轻人敢玩,但徐小受知道你的这些布置吗”“之前当然是不知道……”
“那他打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啊,他该有多慌”梅已人忍不住为自家学生打抱不平。
“雏鹰若护,怎得成长”八尊谙一笑,“现在徐小受不就挺好么,进化得很快。”
“你也是真放心!”
“他慌不慌我无所谓,反正我一直在,不会让他出事。”
交流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司徒庸人看着二人前来,二人离去,身体也从一开始的战栗,到最后平静下来,仿若完全心死。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要动,静静当个树桩挺好。
毕竟梅巳人、八尊谙,都没看见自己。
可那是剑圣,那是第八剑仙啊,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还是说……无视
我,卑弱到了这个地步,如同地上蚂蚁,人过而无视
徐小受却光芒万丈,甚至可以骑在魔帝黑龙之上,当那局势的主导之人
司徒庸人心头悲愤,目光也变得坚决。
正如此前颜老之语:“人可以明明白白的死,但不容许含糊苟且的生。”
司徒庸人无法忍受自己或许会在浑浑噩噩中,被前头两人突然回首,一剑收掉人头。
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声音:
“前辈,为何不杀我”
哗啦的水流分开声一时止住,前头两人停下步伐,停下交流,齐齐回眸。
这一刻,司徒庸人脸色青白,肝都在颤抖。
剑圣梅已人!
十尊座、第八剑仙、黑白双脉之尊、圣奴首座、虚空岛之局始作俑者的幕后之人,八尊谙!
前者就算了,毕竟见过面。
对于后者,司徒庸人可是听着传说长大的。
他印象中的八尊谙,是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比鬼兽真身还可怕。
可意外的,直至八尊谙正面注视而来。
司徒庸人主观记忆中的一切都破碎了。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跟凡人无异,眼神浊黄,身体还有残缺的剑修罢了。
他的目光中,不止没有压迫感,还有一丝迷茫。
八尊谙足足顿了许久,像是回忆完了一生,才张开了嘴巴,略带迟疑的道
“你谁”
司徒庸人身子一抖,如遭雷击。
果然!
你果然不认识我!
啊啊啊……呃,但也很正常,我都才第一次见他我又没有徐小受那么耀眼,八尊谙怎会注意到我司徒庸人思绪如潮。
“他是道殿主的高徒唤作司徒庸人,是一个青年才俊。”梅巳人解释了一句。
“哦,青年才俊……”
八尊谙点了下头,很快转身,摆着手离去,“欲穷我之名,尚须七分力,努力吧少年,我会尽量记住你名字的。”
走、走了
司徒庸人目瞪口呆,望着那高大人影就这般一步步坚定离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梅巳人都说了,我是道穹苍的徒弟!
他一点都不在意“道殿主”这三个字吗
而且,这语气……
司徒庸人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
八尊谙无论是话、表情,还是语气,都只是一个站在最高位置的长辈,在对一个晚辈的鼓励。
这无关乎身份,亦或是其他。
但,不该是如此发展啊!
想到深处,司徒庸人莫名涌现暴怒。
这何尝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无视呢比讥讽、谩骂、击杀还要更诛心的无视!
司徒庸人跟进半步,怒极出声:“前辈,为何不杀我!”
八尊谙脚步再一定,莫名其妙的回过了头来,最后没有回答,望向梅巳人,“他,什么情况……”
梅已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但像八尊谙这种人,是永远都不会懂他的无视有多伤人的,因而也不必多说。
梅已人只是表情淡然的摇出了扇,都不知何时换了一把:不好说,不好说。
“你该死”八尊谙终于正视那人。
“我不该死”司徒庸人嘴唇都在颤抖。
“你一没对我出剑,二没出言不逊,我为何要杀你”
“但我们立场不同……”
“就因为立场不同”
“呃,可颜老、饶剑圣、贰号前辈,他们通通都对徐小受出过手……”
“他们是他们,我是八尊谙。”
“…”
司徒庸人安静了。
他再一次认知刷新,意识到为何世间会有“天高一尺八尊谙”的传说。
不止是实力,就连八尊谙这个人,都根本不在凡间。
他太高了!
高于云端之上!
方才他之所言,确实无视,亦非无视。
在他的认知中,就没有对弱者主动出手的一切,谈何无视又谈何不是无视
司徒庸人为自己准备了一连串的取死之道,然后连反向求生之法都想好了。
最后他却发现……
他的器量局限在脚下这棵可以丈量的断木之中,八尊谙的心胸却要比这虚空岛的天还要宽广。
“就连思想境界,我都被碾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