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村遭水匪抢劫的事已过去七日,那群水匪就像饕餮餍足的猛兽抢过一批东西后,陷入了沉眠,再无任何动静。
可即便如此,绥安县县令仍在为水匪之事犯愁。
叶知章站在书桌后,上面堆满了旧案卷宗以及此次桐花村的具体损失清单。
他眉峰紧蹙,面上愁云不散:“送去府城的书信石沉大海,至今未有回音。今年征税近在眼前,我县却惨遭水匪劫掠,百姓交不上税,上头又逼得紧。若是强制征税,我就是狗官。若是放宽税收,便要遭官场排挤”
话到此处,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难啊!做官真难——”
他一阵唉声叹气,又是感叹世道无情,倒霉事全让他给碰上了。又是感叹自己为何当初为何要想不开,放弃继承家业,跑到这地方来做官。
站在一旁的师爷听着他叹气,也要郁闷了:“大人,您别叹气了。”
“早在您上任前,那群水匪便在浔江盘踞多年,这些年作恶多端,周边几个县都深受其害。您心系百姓,几次派人剿匪,虽然无功而返,但您也是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了事的。”
叶知章听见“几次剿匪”、“无功而返”两句话,心情更郁闷了。
难道他就真的不适合做官吗?
师爷全然不察,继续道:“剿匪这事儿本不该轮到咱们管,西南驻军大营离这儿不过百里。可这些年水匪抢了那么多钱财,哪回听见驻地军那边有动静了?那些年年拿着高俸的长官都不愁,您又何苦自怨自艾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话说了一半,衙役匆匆走进来禀报:“大人,三江村的陈里正在外求见。”
叶知章对三江村印象很深,之前西南驻军北大营的王统领亲自押解要犯抵达绥安镇,并叮嘱他多加注意三江村的动向。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上面有令,他自当遵从,“去把人请进来。”
上次桐花村里正前来,带来了噩耗。现在三江村来人,叶知章莫名有点紧张,万一又是水匪抢了村子,他这县令怕是做不下去了
正堂里,里正恭恭敬敬跪地行了个大礼:“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叶知章端坐于公堂之上,抚平了绿色官袍,道:“不必多礼,不知陈里正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草民这次来是有要事禀报,”里正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双手捧上,“昨天,村民们在山上发现了疑似水匪留下标记,草民特意让人画了下来,请县令大人过目。”
“什么?!”
听到“水匪”二字,叶知章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快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师爷忙不迭将图纸奉上。
这些年县衙派人剿过几次匪,对那群水匪的习性再熟悉不过。
仅是看了一眼那纸上的图样,叶知章便能肯定,这正是水匪踩点留下的图案!
他一扫心中郁气,喜上眉梢:“陈里正,你这次算是替本官解决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