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了的银子,也拿出来些与你妹妹们乐一乐,倒不必天天像个乌眼鸡似的盯着妹妹们多吃了一点,多喝了一点的,没个大家公子的风度!”
王熙凤哪里不知道贾母这是借贾琏讽刺王夫人刻薄林黛玉,却也能赔笑着应了,又连连保证回去就搜了琏二的私房银子,给妹妹们买花戴。
王夫人自然也能听出来,恨得几乎想撕破贾母那张老脸,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死死垂着头,生怕被贾母瞧见自己脸上的怨恨,到时候又是一顿排头。
贾母实在懒得瞧她那个样子,又哼了一声,“行了,你也别我这伺候了,去守着宝玉才是正经”。
王夫人只得忍辱告退。
……
……
王熙凤向来办事爽利,待得了空,便吩咐小子出去买市面上最时新的花来。
待花买回来了,她命人先去给东府的尤氏和秦氏送了几支,打听着林黛玉回来了,便亲自去给林黛玉送。
王熙凤不是周瑞家的,又是得了贾母的叮嘱,也是第一个就来给林黛玉送,还直接送了一匣子,对林黛玉道,“这原是堆纱的宫制花儿,不值钱,难得新巧好看,最是适合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了”。
林黛玉便问,“宝姐姐那儿得了吗?”
王熙凤失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就投了缘,不论什么,你都先念着她!”
林黛玉笑,“她什么都念着我,我自然也要什么都念着她,不然我成了什么人?”
王熙凤又打趣了几句,便说贾宝玉病了的事,又试探问道,“我怎么恍惚听到说,宝兄弟房里的丫头说是妹妹你怄着宝玉生病了呢?”
林黛玉一愣,随即冷笑,“我却也知道,不是什么丫头,就是袭人说的罢了”。
王熙凤不知怎么又牵扯上了袭人,再问,林黛玉却不肯说了,红着眼道,“凤姐姐,我知道是你疼我,才能给我透的风,倒还破费送一匣子花来,左右我寄人篱下的,别人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凤姐姐倒也不必为我不平的”。
王熙凤听着这话更不像,忙安慰道,“妹妹说这话可就外道了,自从老太太接了妹妹来,咱们家,老太太和我就不说了,从琏二爷到宝玉,谁不是将妹妹当做嫡亲的妹妹待?”
林黛玉却越发气苦,老太太待她好又怎么样,这府里现在越发连个丫鬟都能编排、抹黑自己!
这还是她听到的,背后她没听到的呢?
她们还不知道怎么污毁她!
王熙凤怕她哭伤了身,到时候也折腾出病来,更是麻烦,叹道,“妹妹不要哭了,我是个笨的,不会劝人,免不得去请你宝姐姐来了”。
林黛玉一听忙止住哭,哽咽道,“这大晚上的又去烦她做什么?我不哭了就是”。
王熙凤噗嗤笑出声来,“你这倒是跟妞妞似了个十足十,哭得再厉害,一提宝姐儿,单保立刻就好”。
林黛玉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推她快走,“不早了,妞妞寻不到你又要哭,我已经好了,你快回去吧”。
王熙凤就站了起来,叮嘱道,“那你可别再哭了,伤身子。要我说,你还是多学学你宝姐姐,遇着事了,该打回去就打回去,该骂回去就骂回去,过后就该怎样还怎样,似你这般天天憋在心里,除了憋坏了自己,叫疼着你的人担忧,还能有什么好处?”
林黛玉见她说得直白,却竟是至理名言,凛然受教,待王熙凤走后,将她的一番话在心头来回琢磨了无数遍,待到天亮才朦胧睡去。
再说王熙凤从林黛玉那里出来后,又去给三春送了花,这才回了家,又等了好一会,才能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贾琏。
王熙凤看着来气,不免数落了一顿。
贾琏红着脸、瞪着眼喝道,“爷们不过就是在外面喝几杯酒,你就叽叽歪歪地啰嗦,还懂不懂规矩!”
王熙凤更气,骂道,“你天天不是在东府厮混,就是跟你那些个狐朋狗友的去那些下流地方,还怪我啰嗦!”
贾琏得意洋洋道,“爷今天是正经出去应酬的,什么下流地方,是在醉八仙!”
醉八仙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一席酒菜就要上百两银子,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倒的确不是那些下流地方。
王熙凤狐疑,“你请人去那里喝酒?”
看来琏二还藏着她不知道的私房钱啊!
贾琏虽然醉了,却还要几分理智,忙忙否定,“我哪里去得起那样的地方!是薛大傻子在那里吃酒,正好碰见我从楼下经过,喊了我一起上去”。
王熙凤更加狐疑,“蟠哥儿?你上次不还说蟠哥儿谨慎得很,于银钱方面亦是紧手,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
贾琏更加得意,“说出来吓死你!原是锦衣卫佥事虞信和户部的何郎中约着去那里喝酒,不提防碰到了薛大傻子。
薛大傻子在江南时竟是与虞佥事、何郎中认识,便约着一起去了!
听见了没?是虞信,虞佥事!”
王熙凤虽在闺中,却也早已耳闻虞信虞美人的大名,忙追问道,“那位虞佥事真有传闻中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