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填满冒饭盆子,就会端放在离人群稍远些的地方独享,甚至是看到有人来了,他会又端提上饭盆,换一个地方,左右看看,实属没人了,又才放下饭盆,狼吞虎咽,就是两片大耳朵你都看得到在不停地抖动波动舞动着,不过还是比二师兄好多了,他毕竟是没有把手手伸到槽盆子里去啊。
也不管什么饭菜,他是要搂一肚子的。吃多了,他又不想长出来给大家看,他就在单位对边的山上的树林子里乱跑,说是减肥,实在是消食。
平常要是花钱用,在他屁股后边的包包里捋半天,抽扯出来的是皱巴巴的角角分分票子,半天弄不伸展。
要是有人请他吃饭,李老栓往往是要带着自己的夫人,秀花往往是要背挂带着口袋,人家给送红包,她就滑溜的打开大口袋的拉链,任你往里边投,你都投完了,口袋的大嘴巴半天还张呵呵的,没有合上的意思。
你投放下去的红包要是飘下去,不实沉,那立马又慢慢拉上的拉链和女主人秀花的不太光趟的脸,会让你不说是不寒而栗,至少是局促不安,你都觉得拿不出手了,自惭形秽了,都觉得人家看不起你是对的了。
他如果未带夫人秀花,那又是一个路数。就是两个肩膀抬个口,除了吃好,喝好,还要打牌。
哪怕是吃饭前只有半个小时,也是要搞个经济半小时。从饭桌到牌桌,往往没有几步路。
打牌时,你请客,自然要铺底,也就是你先拿出钱来,让他将就你拿出的钱作为母子,进行博弈,又来搞你的钱。
如果你打牌不铺底,或者铺了底,但是他又小概率地输了,李老栓就会不大高兴地说:“不玩了”,那你请托的事项大多也就泡汤了。
你请客就相当于请他老人家抽了一支烟。抽了一支烟,谁记得谁递的呢,等于没有请客那回事。
苟育人请李老栓搞伙食了,烫火锅,喝小酒,苟育人看上去,这李老栓,一张大嘴,嘴就像是一条长缝,左高右低地斜裂着,高端处已经是连接着耳朵了,低端处已经是到了下巴处,也因此,那嘴里四分五裂,七拱八翘的牙齿,也白花花地一条虫子一样搭露出来。
那情形,使人想起,说是清朝的时候,我中华大地图如海棠叶,也就有点像是桑叶的形状,而那日本列岛,就像是一条虫,却吱吱吱地蚕食着我桑叶状国土,后来我中华就图如公鸡了,而那日本列岛长长一串,宛如蜈蚣虫了,正如李老栓的裸露出来的牙齿虫样。
这张嘴,吃进去的是珍馐,喝进去的是美酒,说出来的是真理。还是古人总结的好,男子嘴大吃四方,官大真理多。
终于李老栓像是肚子是填饱了,但又心意还不满足样,意犹未尽也。苟育人咬着牙扯出一抱钱来,做起一个直是往麻将桌抽屉里按的样子,总算是又给李老栓铺了底。
也许是太心疼钱,苟育人把吐出去的口水,还想给舔点回来,加之李老栓又点将还叫他陪打,苟育人五味杂存,勉强笑着,不自主地把头点着,斜着身子往椅子上别坐去,右半边屁股搭在椅子边上,险些把椅子坐翻了。
芳枝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说:“男人家,也不知道你那个脑壳是不是全都是浆糊,东河打船西河捞嘛,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的嘛”。
李老栓笑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笑起的时候,嘴巴裂得更开了。说:“错了,隔年的黄历了,过去的那一篇早就翻过去了,现在是舍不得媳妇套不了狼呢”。
说完,大家哈哈哈地附和着笑起来了。第一把,已经没有几张牌了,李老栓打出个三万,苟育人吆喝说:“和了”,又想说没有和了,李老栓说:“老苟,你哦,也是,也不知道是哪深山老林跑出来的饿鬼,见麻雀就扣罩下去了”,苟育人忙圆着顺着说:“说是这个麻拐子在这有麻将的地方都呆不住,都出国去了的嘛,你看现在哪儿还有几个麻拐子呢”。
第二把,这苟育人多早牌就下叫了,李老栓也是照着他的个卡卡叫,卡八筒,连点了四下,苟育人不敢和牌了,结果遭了三家逮牌,开出去几大百,苟育人脸黢面黑,气晕了,只好憋忍着。
第三把,李老栓又点炮了,苟育人又和了他的金九条,李老栓却黑板着脸说:“苟育人,你就像是几辈人没有和过牌样,猴儿财神,放耙子要放一圈呢,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圈圈儿要画圆呢”,把个苟育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歇,苟育人不太自然地陪着笑着。
第四把,苟育人刚刚落叫,吊幺鸡,顺手一摸,来了个幺鸡,就是说的下飞机就握手了,瞌睡一来枕头就支垫起了,可他已经有些胆小,怕李老栓日决他,就将逮了幺鸡在手中摸捏了一会,又打出去,打出去之后,先说自己没有停叫,接着又说遭了,把逮了的牌丢出去了,要拖捡回来,李老栓按着他的手,说:“落地不归铺,落地不归铺,吐出来的口水还有法舔回去不成”。
转过来,苟育人摸了个九筒,打出去,哦豁,一炮点了三响,苟育人一脸窘态,直是说:“眼睛瞎了,我也是眼睛瞎了哦”。
说的是眼睛瞎了,心里却亮堂。苟育人的脸红一阵黑一阵青一阵,他装着笑着憋着,给大家开钱。
他知道这时是难得糊涂,忍着就是最大的智慧了。最后一把,没有打几张,李老栓还没有叫,旁边看牌抱膀子舔尻子的吴老四就吆喝说,逮了,龙七对,李老栓懂起了,一下将牌扣上,稳起,不把牌翻开,大家都准备闷着头硬着头皮,眼光躲闪着往旁边看,给他开钱了。
这时,苟育人手伸多长,像是去翻李老栓的牌,说:“麻了不,哦,没有麻哦”边问就边把牌推到堂子里了。
李老栓说:“老苟,你乱逑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