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李良善碰见了汪洋水,李良善说:“汪常务好,向常务请安的是了”,汪常务笑得收不拢嘴,说:“哪里哪里的事,大家都是同事,遇到事情商量着来”。
晚上李良善与大家一起喝酒,喝高了,说:“”领导关心的,总是在领导身边,群众公认的,总是在群众中间。
政绩是金子,公认是银子,关键的时候还不如那个几下子。以后锤子领导也好,起码子领导也好,给老子少来那一套,老子忍不得那么多了”。
大家先是憨憨地看着他,后来就是偷偷地笑了。第二天早上,他酒醒了,上班的时候,在过道里,碰见牛院首长和汪常务了,他弯着腰,脸笑烂,说:“牛院首长好,汪常务好,首长们辛苦了”。
牛首长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李良善心虚了,心想会不会是说,
“我偷鸡不成倒丢一把米啊,自己找屎盆子扣在脑壳上了好,还满合适的嘛”。
这家伙还有个牛角龙。有一天,市上一个老领导给牛院首长打电话了,说:“老牛啊,那个案子,应当这样判”,老牛把电话一甩,说:“那,那,你来判嘛,那还要我法院干什么,吃干饭,打篮球”。
硬是把老领导弄得下不了台。老牛在下午开的全院大会上讲话了:“这个有的人哈,不是说的婆娘可以赶,烟酒不分家,但是守土有责,就是审判权只能由我们由我们来行使,这是底线,就像这想吃猪肉杀猪,是杀喉管,还是杀臀部,是想吃牛肉,就把牛往岩下边掀,还是将牛的眼睛蒙上,抡起二锤,照着牛老壳就是一锤。各有妙法哈。杀死了,摆在那个地方,这肉如何切分,那就是我们这些操刀手说了算,他人不得染指。这是原则,谁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就不仅仅是一个职业操守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格独立还是不独立的问题,反映在办案上就是一个是不是依法独立办案的问题。我们要接受领导,但是个别人以组织的名义以领导的名义影响我独立办案,对不起,那是不成的。有人还说他是领导呢,不是横加干涉呢,但是我一句顶一万句,一句过去就给他抵了个卵翻翘,我说了:”不说横加干涉,就是竖起来干涉,我也不买账”,这是法律的规定呢,你领导该领导我什么,干涉的是什么,我判决什么,这个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个泾渭分明,一犁都挖不出来哈。
什么叫掣肘,就比如是你在那儿,气沉丹田,即兴挥毫的时候,有人要拉扯你的衣袖。
就是你在执法足球比赛的时候,不是根据比赛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来吹口哨,而是看场外人的脸色,或者你等着听场外的人给你打招呼。
如果都这样子搞下去,那么这哨子你就没有法吹了,这锤子你就没法敲了。
我们自己这一亩三分田,我不是说就是我们魂牵梦绕的吃伙食的地方呢,我不是说的至高无上,而是守土有责啊。
同志们啊,我们小干部呢,自己给自己画个像呢,就是要铜头,铁嘴,将军肚,飞毛腿。
飞毛腿,就是要勤于政务,要抓落实,要跑。将军肚,就是要受得气,肚量是撑出来的,肚子要装得。
铁嘴,就是说话要有鼓动性,一口唾沫一颗钉,就是不能结结巴巴,汤圆装在茶壶里半天都倒不出来,要侃侃而谈,要理直气壮,要眉飞色舞,功成不必在我,功成一定有我,舍我其谁呢。
通透,是对来自上级的压力,要敢于说不。不是有一说吗,老百姓最怕法院的个家本院认为呢,说是他法院人家判决要乱认为,他们只有拿起石头打天,叫苦不迭,这个,我们可要好自为之,珍惜谨慎使用权力”。
岁末年初,政府几个大脑壳开了一个碰头会,说是要把区镇打造成区域中心城市的后花园,开花花,区长赵桂花执意要让桂花满城飘香,这个小城市要打造为桂花之城。
还说的是,一届接着一届干,一张蓝图绘到底。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就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了。
这区镇,碟子大的一个天,弹丸之地,一泡尿从这头都冲得到那头,到底该栽什么树,开什么花,已经折腾换过好几次了。
先是张一弓当区长的时候,他喜欢桃花,散步的时候摘一朵桃花在手,照张相,还吟诵起了古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林事局长林木森揣摩着呢,这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呢,这一弓喜欢桃花,那我们就要打造桃花城了,他安排组成砍伐队,将前边栽的梧桐树,全部锯砍掉,那些被锯砍摆在街道旁的树,就像是一个要那个的女人仰叉摆起了,就像是在等着什么。
义工夫人吴桂花是林业公司的大股东,经营苗圃呢。那天,她提上个手包,到林事局长们那里去了,他笑盈盈地,摊开双手,弯腰鞠躬,仪态万方,说:“大家可好,我代表一弓区首长来看望大家了”,这一说,把几爷子吓得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了,急忙吆喝说:“快些个坐,快些个坐”,林木森先站起来了,几步上去,拽着吴桂花的手,摇摆着,忘记了松手,娃儿乞讨奶汁样说:“你,你,就是你,你是首长身边的人,来个电话就是了啊”,吴桂花说:“我们家一弓区首长对你的工作是满意的,委托我来看望大家”。
没多久,满城尽是桃花树了。也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像是换犁头上的铧样,不久殷着富区长来了,他觉得这桃花树哪行,还是樱花好,将樱花作为城市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