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顾昕所想象的,不大一样。
但是,似乎也没有相差太远。
顾峪在诊脉,顾昕则神游天外,她打量着顾峪的眉目,仔细和自己时常在镜中看到的形貌做比较。
嗯,眉眼是象的。
脸形嘛,顾昕是鹅蛋脸,顾峪嘛,脸庞也是挺俊秀的。
有人说眉眼口鼻好看,人就好看,那不对。顾昕见过的,宫中有个小太监,眉眼也很清秀,但脸如银盘,真的银盘,滚瓜溜圆的那种,看着就喜气,要说清朗俊秀嘛,那是分毫都没有的,脸形很是要紧,非常要紧。
顾峪是很好看的一个人,而且的好看和京中那些锦绣堆中的公子们一点儿都不一样。他的好看有种冷峻硬朗。
他可能也习过武。
顾峪将手收了回去。
顾昕好奇的看着他,没有出言发问,等着顾峪的论断。
“你到顾府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顾昕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皇上。
她到顾府之前的事,差不多是全无印象。
皇上告诉她的那些也是零碎不全,顾昕还找个时间宽裕的时候再细细问他,只是没想到顾峪就直接找上门来了。
“记得不太多……”顾昕尽力回想“我到顾家的的时候也是个秋天,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
那时候她就已经病得昏昏沉沉了,如何来到顾家她都已经想不起来,顾家的人说是有个车夫赶车送她来的,行李就一个包袱。这年头就算家里只有几个余钱,也不能让年轻未出阁的姑娘一个人这样投亲,哪怕雇个仆妇照顾几天也花不了多少钱。
顾昕来顾家投亲,身上只带了一封信,据说是顾家老家的亲戚写的,说是顾昕父母俱已亡故,顾家老家也没有什么相熟亲厚的人能照顾她,因为她父亲生前与顾建荣算是有交情,所以托人把她送到京城来,请顾家收留照应。
那封信在顾昕病愈之后,也翻看过无数回了,上面关于她的身世来历只有那么廖廖几语,别的关于她的情形什么都没说。
可能写信的人也没料到顾昕会把自己从前的事情都忘光了。而且论起来虽然都姓顾,关系却早出了五服,平时称一声叔伯之类的,人家把她送走,多半是为了甩掉一个大累赘。
现在看来,这事儿好象是不太对。她不是无亲无故,她还有个兄长。而且天寿二年,先帝还在时她就到了京城,并不是赵衡登基之后才来京城的。
那送她到顾家的人是谁?她身上这封信又是什么人写的?她住过皇陵,还住过皇宫,先帝没了之后她身染重病到了顾家……
“都不太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好象是跟家里人一起去过不少地方,乘过船,赶过夜路,还有,吃过挺多好吃的东西。”
顾昕努力回想。
就是……她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身边的长辈好象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也许母亲去得更早。还有,看着顾峪不比她大几岁,两个人小时候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她也不太记得兄长呢?
说不太记得还是客气,应该说她压根儿没印象了。
是兄长小时候并没跟她一起长大吗?可能他被送去读书了?
不过顾昕现在不象以前那么茫然了,虽然有许多的疑问,但是她现在心里还是安定的。
跟以前相比,她不觉得自己象断线的风筝了,她觉得自己有了底气,有了牵挂。
赵衡,兄长,还有,她现在肚子里还摸不着形状的孩子。
就是这个孩子,是不是脾气不大好?这才刚刚怀上,就让她各种不适,似乎生怕被忽略了,非得这样彰显自己已经来了,自己存在。
顾峪问东西很怪,东一句西一句。
这点和一般大夫也不一样。
“你的病,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顾峪的口气很平淡,仿佛顾昕的问题在他看来真的只是个轻飘飘的小症候,而非让太医院上上下下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
顾昕定定神,听顾峪接着说“但是你现在有了身孕,很多药就不能用了。”
呃……
他语轻飘飘的,但顾昕还是莫名的有点心虚。
虽然她不记得顾峪这个人,但是心里头并不觉得这个人陌生。
而且吧,顾峪说话的时候,她总是莫名的就想答对对对,是是是,没有一点儿反驳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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