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房屋外,一阵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声音响了一阵。
李氏发现任由自己怎么叫骂,那扇紧闭的房门,依旧不动如山,恶声恶气地又扯着嗓子眼,喊了好一会儿。
只听见推推搡搡的窸窣声在外边响了一阵,不一会儿,又听见砰的一声,对门被暴力关上的声音掀起。
屋内的花时竖着耳朵听着声音,少顷,静悄悄的房门外,再无一点响动声,她回头,便对上几双黝黑的大眼睛。
这几双眼睛看得太真切,花时被盯着有些不自在了,她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
“奶已经走了,你们也别太担心,她的腰伤没那么快好,等她腰伤好些了,爹还要去镇上赶考,奶定是要跟着一块儿去的,到时候便更顾不上我们了,所以最近的这阵子,都不用怕奶记恨报复咱。”
她确实有自己的心思,也盘算过了。
等李氏恢复精力发难,也差不多要过完年了……
还有将近两个月,才到新年,不过这里的人,过年都叫过岁,新岁时节。
而一月左右,就是张榜的日子,她见花辞远信心十足、野心勃勃的模样,说不定还真能中举……
眼下来看,那些都算是久远的打算了,李氏现在没精力来折腾他们,正好她也有想法,要将自己是房屋重新改造一番……
手上还有一两多的银子,只要省一点花,手上的米面粮吃完了后,再去买一大袋米回来,节俭些,还是能撑过这个冬季的。
“奶很生气…等春开了后,她会不会不肯再给我们吃的了……也不对…”
花晓低着头,露出黑乌乌、乱糟糟的头顶,呐呐自语般说着。
不对…、
花晓听着屋外不停呼啸而过的风雪声,不自觉用力地抱了抱自己的肩臂。
在室内,她都觉得冷得厉害,太冷了……外面肯定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奶不肯给他们吃的,他们会饿死、冻死……
她想着想着,空荡荡的腹腔,胃里一阵翻涌。
因为无声的恐惧害怕,她瘦小的身体,发颤了一瞬,竟蜷缩着,微弱地痉挛了起来。
站在花晓身后半步的花离,是第一个发觉花晓不对劲的人,他伸手碰了一下她,声音惊慌地问道,“花晓你怎么了?”
刚转过身,准备推门离开的花时,猛的听见花离惊慌失措的声音,扭回头便看到,花晓瘦小的肩背紧紧蜷缩着的发抖的模样。
“怎、怎么了?”
花时未料到,会突发情况,声音也跟着紧了几分,带上了些惊乱。
因为生病的缘故,花遇一直有些呆滞木楞,反应总是比旁人要慢半拍。
听到花离惊呼的声音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扶了一把浑身发抖的花晓。
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身体发软,有些站不稳的花晓。
花时也回过身,走了过来。
她先是伸手抚开花晓挡住了脸的乱糟糟的头发,手背伸过去探了探额头,摸到一阵湿濡的汗水。
花时低下头,看清了花晓发白的小脸和唇色,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无神地抬了起来。
她看到里面盈满了的泪花……
“小小?你是哪里不舒服?”
花时的心头一紧,声音轻轻地发问道。
“我、…我?呜……”
花晓那空洞无神的目光,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聚焦。
她哆嗦了一下,声音也发颤着开口,却因为情绪不稳,刚开口,便泣不成声……
听着她低低抽泣的声音,花时眼睛跟着一酸,于心不忍地伸手,轻轻抱住了她的脑袋。
“呜……”
这一猝不及防的怀抱,让花晓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塌,她反手抱住花时的腰,埋着头,闷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
情绪崩溃的小丫头,放声大哭。
花时无声地抱着她,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哭得颤抖的后背。
没有说安慰的话语,而是以行动,无声地安抚着她……
在花晓扑过去抱住花时的时候,花遇和花离齐齐松开了扶着的手。
花离不知道花晓在哭什么,但是花晓哭,他也想哭,他愣愣地站在后边,咬着牙,红着眼睛,默默地抹着眼泪。
花遇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明身上穿得很单薄,他却觉得手、脚、脸……全身都在发烫。
明明人站着,他却什么也思索不起来,黑沉沉的眼睛,漠然地看着花晓哭泣的背影……
花晓哭累了,一直等到怀里没了声音,花时拉开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小丫头哭着哭着,竟睡了过去。
她弯腰用力将人抱了起来,放到炕床的边边角,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一张小脸哭得红红,满是泪痕,刚黏上床,因为冰冷的触感,她一下便瑟缩起了身体,像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蜷缩着。
炕床的中央,还堆着一层薄薄的雪,未来得清扫,另一边的床头,小花影不知什么时候,蜷缩着躺在上边,睡得香甜,被子也没盖。
花时走过去,也给他拉了另一番被子,给他盖了上去,顺手将上边的积雪,扫到了地上。
花离背对着她,好像是在偷偷地抹眼泪。
另一旁的花遇,则有些拱肩缩背地呆站着,低着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住了脸上的神色,叫人看不清。
屋内的气氛沉默又诡异。
花时走过去,将被风吹得敞开的小窗户关上。
“砰。”
“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要是累了,就先睡一觉,我晚点再过来叫你们。”
花时说罢,便不再做停留,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一声关门的声响,房门又重新被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