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法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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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的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是在他第一次来杭州担任杭州通判是写下的一首千古名诗,短短四句诗却是写出了西湖的天生丽质和迷人神韵,使得很多人还未曾到过杭州,就已经先从这句诗里了解到了西湖之美。

苏见夏只见过高楼大厦林立的杭州,到处都是经济高速发展的产物,此时站在北宋末年的西湖湖畔,这才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西湖中青翠碧绿的荷叶一望无际,似乎与蓝天相连接,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在阳光的辉映下也显得格外的娇艳鲜红。再配上西湖有名的断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客,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别是一番风景。

“怪不得古代人都那么能写诗,每天看着这些景色,时间一长我也能写出来几首诗。”苏见夏左右张望了几眼,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偷偷掏出手机来连着拍了十几张不同角度的西湖照片,觉得不过瘾后又对着周围绕了一圈录了个视频,直到有人好奇的看过来才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

“习惯了上课刷剧下课打游戏的日子,真让你过来过没有电子设备的生活,要不了几天你就坚持不下去了。”微子启拆穿道。

苏见夏瞪眼反驳:“你也太小看我了,主打的就是一个陶冶情操放松心情,这么多大好山河还没看过,我能在这待一辈子!”

微子启点头表示认可,“那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在这住着吧,我给你留点钱,你在这好好陶冶情操。”

“那怎么能行,我怕我不在你身边,你这个年纪了容易生活不能自理。”苏见夏迅速反驳。

“嗯嗯,你说得对。”微子启敷衍两声,走到断桥边一个背着糖葫芦的摊贩面前,买了两串糖葫芦。

“走吧,带你去下一个地方。”微子启伸手递给苏见夏一串糖葫芦,指向两人面前的一座高塔,“喏,就是前面那个塔。”

苏见夏眯眯眼,看着是一座有些陈旧的古塔了,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塔身有些倾斜,就像是歪着插进地里一样。

“这座塔里还能住人吗?感觉像是随时都会塌陷一样。”苏见夏好奇道。

“它原本还是一座很巍峨雄壮的高塔,只是因为一些变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微子启拉着身边的少女向前走去,“走吧,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见夏点点头,边吃着糖葫芦边跟着往前走。

初夏里湖畔的微风轻轻吹动,少女耳边的发丝也随风轻扬。

高塔和西湖离得并不是很远,两人走了还不到半小时就到了高塔外围,看了外围大门上歪歪扭扭挂着的匾额上写着的“金山寺”三个大字,苏见夏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座破落不堪的寺庙,看起来像是早已没了香火,寺中也没有和尚继续留在这里了。

“金山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苏见夏看着匾额开始搜寻自己脑中的记忆,明明感觉是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座寺庙看起来好像已经荒废很久了。”苏见夏打量寺院的内部,地上到处都是厚厚的落叶和各种各样的垃圾,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这间寺院了。

“久盛必衰,大概在八十年前,这座寺庙是杭州城内香火最盛,信徒最多的一间寺庙,每日前来烧香拜佛的香客们从那座塔下一直排到了门外。”微子启看着不远处的高塔,“只是后来因为一件事,这座寺庙才落得现在这个无人问津的下场。”

“嗯?是什么事?”

微子启没有回答,径直向前走去,一直来到那座宏伟高塔的塔下。

这座高塔在岁月的侵蚀下,要比在远处看起来更加的残破不堪,很多地方的瓦片也都从塔身上脱离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在瓦片空缺的地方长出了大把不知名的杂草,将这座曾经辉煌过的高塔裹挟在其中。

“这是,雷峰塔?”苏见夏瞪大了眼睛,使劲凑近去看高塔旁边石碑上刻着的三个大字,“这不是传说中法海用来镇压白素贞的那座塔吗?”

“没错,就是你听说过的那个雷峰塔。”微子启点头肯定。

苏见夏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叔叔你说的那个老朋友,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法海?”

“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微子启走到高塔的大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现在过来,还能见得上他最后一面。”

“嗯?什么最后一面?”苏见夏一愣。

“请进。”塔内传来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似乎还有些虚弱。

微子启伸手推开大门,有些腐朽的石门摩擦发出了阵阵沙沙声,门上的沙土也随之洒落在地上。

苏见夏心中暗暗吃惊,看起来那位高僧法海这些年好像一直就住在这座雷峰塔中,从未离开过,也不知道他的吃喝问题怎么解决。

进入到雷峰塔的内部,苏见夏偷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约莫有上百座金身佛像从一层开始,每一层都环绕塔身一周,层层递进。这些金身佛像身上光泽鲜艳,看起来好像经常有人会定期擦拭,没有让灰尘沾染。

塔内每隔几步路,便放置有几根巨大的蜡烛和几盏落地燃油灯在这不见天日的塔中提供照明,除此之外,这座空旷宽阔的塔中便再无其他物件。

“啊!”苏见夏突然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手中的手机差点摔落在地上。

蜡烛和燃油灯的可视范围比起现代LED灯还是差了不少,再加上苏见夏到处来回张望,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具暗黄的枯槁干尸,难免吓了一跳。

“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都能被吓到。”微子启在身后伸出手扶在苏见夏腰间,避免她没站稳往后摔倒。

苏见夏深吸了一口气,“哪有,我这是没做好准备,太突然了。”

“确实不能怪这位姑娘胆子太小,老衲现在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愿意见,更不用说这位姑娘还如此年轻了。”不远处的那具“干尸”突然开口说道。

“你竟然是活的?”苏见夏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说话没过脑子,您就是法海上师吧?”

那“干尸”勉强睁开浑浊的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法海这个名号,老衲已经有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想不到姑娘不属于这个时代,还能听说老衲的名号。”

“上师能看出来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哈哈,自然是看不出来的。老衲修行不过百年,虽在世人眼中勉强算得上是佛法尚可,但与真正的得道高人相比,就好像是萤火之光和明亮皓日之间的差距。”法海扯动着干枯的面皮干笑几声,视线越过苏见夏看向她身后的微子启,“老衲之所以知道姑娘不是此间人,只是因为是见你与上仙一同前来。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老衲每一次见到的上仙,都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好久不见。”微子启看着法海,轻声说道:“过了今天,从此你也可以解脱了。”

“是真的能就此解脱吗。”法海苦笑一声。

“此生之事此生了,况且你也用了八十年的时间来忏悔了,人的一生只有一个八十年,她不会再怨恨你了。”

“都过去八十年了啊。”法海低声呢喃道,“阿弥陀佛,虽然知道这样问是泄露天机之事,但老衲还是想多问上仙一句,来世的我,与此生的我可还有斩不断理还乱之事?”

微子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来世的你会出生在一个官僚大臣的世族家庭,从小享尽荣华富贵,及冠之年后顺利考取功名,并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事业,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贤淑之妻,儿孙满堂,直到最后寿终正寝。”

法海摇摇头,“老衲这一生双手沾满血腥,怎能配得上这样完美的人生。”

“功过之事,最终还是由天道来评判。”微子启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况且你这一生,降妖除魔之事做的也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