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蹲在黎簌所在的房间,把耳朵贴了上去。
黎簌面前的酒刚喝了不过几口,对面的男人却朝着身边的男伎就是一脚。
“眼瞎了吗?还不赶紧给黎大人斟酒?!”
男伎连滚带爬上前给黎簌面前的酒杯倒满,黎簌脸色暗沉一言不发地看着。
“黎大人见谅,这些新人年纪小,一看就没有见识过大风大浪,还自以为自己算个人物,实则都是草包不自知,让黎大人烦恼了。”
男人说着,却是从鼻子里带出指桑骂槐的笑意。
“不过是一杯酒罢了,”黎簌冷眼只看着桌上的酒杯,伸手慢慢捏住,他年纪轻轻就到了如此位置,显然对方话里有话,“高大人言重了,都说高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别别别,黎大人说笑了,黎大人那是高官位重,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我这人到中年,哪有什么宰相命,不过我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这双眼啊,还没瞎,看得清路,也走得了道。”
“高大人年富力强,如今势头正劲,什么命可难说呢,”黎簌将面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高大人位高权重,可要走稳了,路边人太多,看得大人路也不容易走了。”
房间里的调笑声渐渐没了,几个男妓的目光很是警醒地看着黎簌和高大人,两人之间虽话语慢吞吞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形势已经剑拔弩张。
“我不佩服别人,就佩服黎大人这魄力,”高大人朝着黎簌举杯,“这要是别人,怕是早趴地上跪着痛哭流涕了,黎大人还有闲情逸趣喝酒,佩服佩服。”
“黎某惭愧,竟然听不懂高大人的人话。”
黎簌毫不退让,针尖对麦芒。
“既然黎大人不见黄河不死心,那就给黎大人看看。”
说着,里面就传来脚步走近的声响,许芝芝赶紧躲到隔壁空厢房去,不一会儿出去的人就又回来了,还多带了一个人回来,那人被绑着,呜呜咽咽的。
两人又进了房间,许芝芝偷偷摸摸溜出来,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黎大人,瞧瞧吧,您的老熟人了。”
高大人说着,又转头看向了被绑着的男人,“孙老头,你也看看吧,见见你的救命恩人黎大人,还不快磕头?”
“这南风馆,哪来的老头?”黎簌面色平静,“高大人真会说笑,我不认识这个老汉。”
“那我就给黎大人介绍一下:
这个老头姓孙,是移交大理寺的侵地案的主谋,因为涉及贪赃枉法情节极其恶劣,死罪本就难免,可说来真是巧了……”
说着,高大人上前两步到黎簌面前,接着说道:
“这老头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移交大理寺的间隙给逃了,黎大人,您猜猜是他是不是被谁同情,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走了?”
黎簌只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不经意说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死刑逃犯,还是移交我大理寺的案子,高大人帮我抓人,真是费心了。”
“黎大人别客气,你我都是为皇上做事,互相之间自然是要多帮衬的……”
“原来高大人还记得自己是为皇上做事啊,我就说嘛,外面的传言,说高大人眼里只有太子的指令,这传言一听就是假的。”黎簌慢悠悠说着。
高大人瞬间变了脸色,“黎簌,这老头怎么逃走的,你心知肚明!”
黎簌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他抬眼,狭长的眼睛深不可测,暗沉成黑漆漆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