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沉默了一会,教父伸手擦去了自己不自觉流下的泪水,表情再度变得平淡。
“让你见笑了,摩根小姐。
“我想,大概是还有些无法忘却的感情,依然刻在这具身体中吧。”
这显然不是以“理发师”该说出来的话他必须靠这句话来解场,已经证明他状态的狼狈。
按照理发师的想法、以及一般逻辑而言,这个时候摩根应该继续追问“你和蓝歌鸲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拥有蓝歌鸲的身体”。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势说出自己是使用灵能、窃取了蓝歌鸲身份与身体的盗贼,于是和摩根拉开距离。
但是摩根的反应,却并不符合逻辑
“只是这样就够了。”
摩根双手背在身后,一字一句的轻声说道。
“什么?”
聪慧如教父,一时之间也难以理解摩根的那飘忽如风的念头。
注视着他发间翘起的鸟羽,摩根的表情变得温柔。
“我能知道,他直到离去之时,也没有忘记我这就足够了。”
“足够——”
以能言善辩而出名的教父,在摩根面前却变得笨口拙舌。
比罗素还要稍高一些的摩根,却只到理发师的肩膀位置。
她跟在理发师身侧,让理发师只是侧身过去,就能嗅到洗发水的味道。
嗅到这味道时,他脑中似乎又有什么记忆要浮现出来。
那种感觉让理发师感觉头颅深处有些一炸一炸的痛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太阳穴上方的血管有力的搏动着。
仿佛在哪里嗅到过相同的香气
又莫名想起了夕阳的光,正午时阳光的温暖,清晨时分的笑声。
秋千的吱嘎声,浮现在眼前的稚嫩笑脸,两个人共用一支话筒唱歌时的吵闹。
那种温暖的感觉绝非错觉。
他终于是无法欺骗自己,压抑这份宛如苏醒般奔流着的情感眼眶一热,再度有眼泪流下来。
“好啦”
摩根有些无奈的递过来了一块深蓝色的手帕:“我又惹哭你了吗?抱歉抱歉”
“他以前是这样的爱哭鬼吗?”
身为扮演者的最后执念,让理发师至少要将那个身份称为“他”而不是“我”。
他接过这手帕,擦拭了泪水。
随后将它叠起来,顺手放到了自己口袋中但直到这时,他却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一下便要将它取出来。
但他的胳膊却被摩根按住了。
“留个纪念吧。”
她轻声说着:“爱哭鬼总有要用到它的时候。”
理发师沉默的点了点头,将手从口袋中抽出。
“真好啊。”
摩根看着理发师顺从了自己的说法,顿时再度露出了笑容。
她感慨着:“简直就像是约会一样呢。”
“约会?”
“他从来没陪我在晚上出来逛过。”
摩根轻声说着:“下城区的无码者,经常会上来杀人、抢劫或者绑架所以爸爸以前从来不让我晚上出门。
“我偶尔就会看着天上那雾蒙蒙的灰白色月亮,想着他飞到我家窗口、带着我飞到月亮上去。”
说到无码者对上城区犯下的诸多罪行之时,教父也沉默了。
摩根顿了顿,笑道:“不过也合理,毕竟他是柔弱的小鸟嘛。
“上学的时候,被欺负了也不敢跟别人说。只能跑到我这里来哭。
“明明长了这么高的个子,性格却那么柔软。”
“还真是无能啊。”
理发师垂着眼,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