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劣者出事之后,绞杀就一直绷紧着神经、始终保持着对周围环境的关注。
可他搭乘着水球,一直坐到了作为目的地的死海区道6孔也没有看到劣者究竟被冲到了哪里去。
这水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光是过弯时的离心力,就足够将人从水体里面抛出来了。一个不巧的话,或许脑袋还会撞到水道侧面。在那种冲击力之下,哪怕直接昏厥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
假如在这种速度的水流中后脑遭遇撞击而昏过去,恐怕就真要死掉了。
但绞杀绝不相信,那个讨人厌的蠢货会如此轻易被淹死在水道里。
他想过以劣者——或者说「噤声」的灵能与性格,究竟会迎来怎样的死亡。
劣者可能是突然被视野外枪手狙杀,也有可能在重伤住院时被人偷换药物而毒杀。还有可能是与无法战胜、却又不可退让的强大敌人战斗到最后时刻,亦或是干脆灵能失控暴走、堕落为疯狂的恶魔
唯独如此愚蠢、如此卑微的死亡方式,绝不可能是属于那个男人的落幕。
可一直等绞杀抵达目的地,也完全没有见到在水面上挣扎着的劣者、也没看见过他漂浮于水道中的尸体。
他顿时心中一沉。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是在下沉后、恰巧被途中的某个「孔」吸出去了吧。
绞杀如此安慰着自己。
可绞杀使用的是仿认芯片,无法添加好友也无法发送邮件。因此他根本无从确认劣者如今是否安全,更无法定位劣者如今所处的具置。
这可麻烦了。
现在的情况是,有人蓄谋已久、不惜提前杀死十几位无辜者也要创造机会来杀掉劣者——亦或者说,对方的目的就是无差别杀人、而恰好杀到劣者为止,才刚好完成了他们的任务指标。
如果是后者反而还好毕竟不管涌泉岛乱成什么样,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可如果是前者的话。
那就说明,他们怕是落入到了某种陷阱之中。
就算劣者没有被淹死,也恐怕会继续被人追杀。而他却帮不上任何忙。
对自尊心极强的绞杀来说,这简直是耻辱。
唯一的好消息是,绞杀总算是顺利抵达了死海区,并且和当地的扶济社接上了头。
涌泉岛的扶济社,存在形式与幸福岛完全不同。
在初期,他们存在于幸福岛的暗影一面;完全是依靠教父上了节目,收获了大量曝光之后、使用自己以前的名誉来变相的担保扶济社才终于有机会存在于阳光之下。
可在涌泉岛,是找不出第二个「教父」的。
但同样的,涌泉岛的者们地位也不算低。至少不会像是幸福岛那样,仅仅只是发现他们的存在就要进行驱逐与逮捕。他们采取了另种生存方式那就是收保护费。
并非是那种定期勒索、如果拿不到钱就要砸场子的类型。而是更合法的保护费或者用幸福岛的话来说,就是「物业管理费」。
涌泉岛上的巨头公司作为资源垄断性企业,他们不需要从本岛居民中进行剥削、而是压榨来自其他空岛的油水。正因如此,他们就有足够的经济和空间来发展旅业。
而「游客「这个群体极为复杂。
他们很容易上当受骗,或是因为不熟悉当地的「规矩」而被本地店家疏离、歧视、欺诈;但也同样因为他们并不住在这里、也不从这里生活,就可以任性妄为随地乱扔垃圾与乱发脾气都是轻的,还有各种在离开之前偷鸡摸狗、或者破坏景点的,而在这种时刻、店家
就反而成为了受害者。
双方都因为「游客早晚是会离开的」,并且大概率「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件事,而产生了微妙的恶意。
那么恶人就要由更恶的人来磨。
涌泉岛的扶济社通过一定比例——通常来说是3到5的利润分成的保护费,来代为管理。
他们的优势就在于,作为扶济社主体的原始骨干成员,要么是掌握了灵能的者、要么就干脆是法师。因为没有芯片,他们就没有公民身份因此涌泉岛上的共识也无法约束他们。只要他们不触众怒,甚至连巨龙都不会管他们的「调皮举动」。
因此,他们就可以采用暴力手段来维持秩序。
不交保护费,就意味着扶济社不会庇护你们;如果和游客发生了任何争端,那么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但如果交纳了保护费,那么扶济社就会将这片区域化为「管辖区」。不管是店家蛮横、亦或是游客无赖,他们都可以派遣者来执行正义。
哪怕下手重到杀了人,也总之与店家无关。
扶济社自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逃通缉可是他们的原始业务了。
既然如此,靠着客流量吃饭的景区商户,又怎么会不交这份管理费?
而这种维持秩序的暴力,很快就成为了一种信任。商户们逐渐开始将更多的事务都委托给了扶济社。
从护送重要的货物、保护重要人员的安全;到帮忙清扫景区卫生,帮助周边商店紧急补货。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什么都做。
这种商务行为,显然与幸福岛本部的扶济社稍有不同。但这也很合理——毕竟涌泉岛没有能够作为人情担保核心的「教父」,不以利益作为纽带、而仅仅以人情来交易的话,又怎能让陌生人之间互相信任呢?
因此,扶济社在涌泉岛,最终成为了一种处于灰色领域的合法公司,更接近于作为扶济社前身的佣兵平台,只是要更加正规、更加可靠。它的核心在于扶济社内部的严格纪律扶济社的主要成员都是者,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任意执行「私刑乃至于「死刑」而不会被追责。要么是「不存在凶手」、要么甚至连「死者本身都不存在」。
它本质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家规森严的大家族。通过「亲情」与「规矩「来进行自我约束而这种约束力,其他组织想要学都学不会、根本没法抄。因为它的前提,就是把自己的脑袋作为「押金」与「担保」,交付给组织内的其他人。
正是因为这种纪律性,所以他们才会得到信任。而从这个角度来说,涌泉岛上的扶济社依然没有偏离扶济社的本质——即托付信任、借贷人情。
几个月的时间,涌泉岛上的扶济社就急速发展成了庞然大物。如今也开始出现了「非者」加入扶济社打工,乃至于直接宣誓效忠并加入其中的情况了。
说来讽刺。
以完全违背「共识」的暴力手段,来执行绝非共识的「私刑」的扶济社,却反而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秩序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