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吧迎来了演出,巨大的水晶球悬吊于天花板上,折射出异彩流光,舞台下的人们陷入了这场狂欢,像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一样燃烧着自己,尽情地跳跃。
重金属鼓点震得耳膜生疼,浓烟与各色酒精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隐隐掩盖住了异常的气息。
唐柔的鼻息间满是这种混杂模糊的味道,嗅觉失灵了一样难受。
再加上她的眼睛也看不见,如果离开阿瑟兰,真的会倒大霉。
前面几个女人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晃,时不时爆发出尖叫与低呼,跟着舞台上那抹修长吊诡的身影甩动身体。
“你们觉得不觉得,清今天很开心?”
“他的状态好棒!”
“怎么办!我感觉这样的他好迷人!我一定要存钱,我要得到他!”
舞台上的人因为过分妖异的外表和动人的歌喉而引来人们评头论足,交错的光与影之间,是乐手紧窄的腰肢,晃动的双腿。
他唱得很卖力,撕心裂肺,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对音乐的热爱,唱到眼睛发红,被涂抹到猩红的唇瓣几次蹭到话筒上,挤压变形。
像被碾磨的玫瑰,快要滴出饱满的汁水。
唐柔和阿瑟兰藏匿在安全出口,这里是唯一对外通风的地方。靠在窗前嗅了嗅,她皱紧眉头,仔细辨别着。
某一时刻,温声说,“他过来了。”
牧师过来了。
他是这间酒吧的幕后投资人之一,牧师在成为大牧师之前,是一个彻头彻尾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
唐柔和喻清的计划是等到所有演出结束后开始行动,喻清说过,偶尔夜晚演出结束之后,牧师会来找他,虽然没有明确地告诉唐柔他来找他做什么,但时间点给得很清楚。
是所有人都离开后,那样更方便行动。
下午唐柔和喻清去过一次药店。
地上之城的管制松散,几乎没有医院,许多人自己给自己做手术,喻清假装生病,轻而易举买到了肌松剂和巴比妥盐酸。
两者相辅相成可以麻痹中枢神经系统,喻清将会在见到牧师后,想办法将他拖住,唐柔会把这两支药剂强制注射到牧师身体里。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唐柔有些在意。
今天在便利店遇到喻清时,她曾闻到过一种很重很重的味道,是腐烂青梅的味道。
重到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海兔子,那是海兔子身上曾经出现过的味道,很重。
在药店里,那种气息又出现了。
喻清偷偷买了什么药,药盒被他藏了起来,似乎故意不想让唐柔看见。
唐柔无意窥探他人**,也没有过问。
而他的情绪也过分敏感,如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
在进入酒吧前,他忽然回过头,认真地问唐柔。
“我真的能被拯救吗?”
唐柔没有任何犹豫,告诉他,“能。”
直到那一刻,她都以为喻清所谓的被拯救,是出自被改造的痛苦。
如果身体生病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良医都可以拯救他,医疗水平逐年递增,现在棘手的疾病对于未来而言或许像治疗感冒发烧一样简单。
她甚至以为,喻清的所有自卑怯弱都来自于头上被强制缝合的畸形兔耳朵。
对方笑了,眼中流露出纯粹的信任,对她说,“好,我相信你。”
他不再犹豫。
要想逃出去,想牢牢抓住光,想跟上她的脚步。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
阿瑟兰拍了拍唐柔的肩膀,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