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当啷!
两姐妹小步快跑间,被食物与酒水濡湿了脚下的衣摆。
挤不出去的一些人见了,猛然惊醒,连滚带爬的攀上餐桌,开辟出一条新的逃亡道路。
眨眼间,原本香气扑鼻的佳肴便碎了一地。
紫红色的饮品倾倒,在洁白的桌布上染满了污渍,伴着参宴之人慌张的脚印。
此时此刻,那沁人心脾的木香,已被彻底埋葬!
“姐姐,你是笨蛋吗!”
蝴蝶忍焦急地喊着,不断尝试挣脱被攥住的小手,
“他根本没有等大叔的意思,他只是想让我们先跑啊!”
“不行!太危险了!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别跑了!放开我!”
“忍,安静!我知道!”
蝴蝶香奈惠咬牙呵斥,少有地抛下了以往温声细语的样子。
巨大的声音,一时间直接将蝴蝶忍震蒙了。
蝴蝶忍不可思议地微微抬头,望着自家姐姐。
只见蝴蝶香奈惠缓缓回头,被愧疚与无奈溢满的双眼带上了点点委屈,
小忍不想跑,她又何尝不是那样呢?
“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蝴蝶香奈惠不受控制地捏紧蝴蝶忍的小手:
“这只鬼,比新年的那只鬼要强太多太多了,说不定还有着鸣屿叔叔说的血鬼术。”
“我当然知道小明非是想让我们离开这里,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啊?”
“留在这里当他的累赘?还是不自量力地冲上去当恶鬼的粮食?”
咚——!
酸涩的无奈与无边的委屈被女孩生生咽下,化作踏在桌面的重响。
蝴蝶香奈惠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回头奔跑间,再次加快了脚步,
“忍,我们太弱了啊,弱到面对这种情况,只有跑这一种选择。”
“现在的我们做不了其他的事,所以再跑快点吧,再跑快点吧,早一点见到悲鸣屿叔叔,小明非就多一分安。”
蝴蝶香奈惠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她直接背起了有些跟不上她脚步的蝴蝶忍。
压抑沙哑的声音,从蝴蝶香奈惠的喉头挤了出来,略带哽咽,听得蝴蝶忍不由不甘抿嘴,几乎快咬穿了两片薄薄的唇瓣。
那是无能无力的羞愧,与承认自己尚且弱小的坦然。
“小忍,你知道吗?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还要跑下去,一直跑下去,”
“但是,”
声音仍带着孩子的稚气与女孩的娇弱,但亦染上了坚韧的味道。
“忍,要有信心。直到有一天,我们一定也能学会呼吸法。”
“当我们也能够斩下恶鬼头颅的时候;
当我们成功通过鬼杀队的试炼的时候;
当我们从癸级晋升为甲级甚至成为鬼杀队柱的时候!
我们就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从一个被守护者成为守护者。”
略带水意的眸光越来越亮,背着蝴蝶忍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锁紧,蝴蝶香奈惠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在此之前,小忍,继续跑吧,拼命跑吧。”
蝴蝶香奈惠直直望着出口,猛然一跳间,自大门上方冲出门外。
“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奔跑不是为了搬救兵,更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在追逐中斩杀害人恶鬼,为了和重要的人并肩而行!”
是,她们是女孩,但绝对不会是花瓶!
礼堂外的星空略显漆黑,不起眼的星光与皎洁月亮落在蝴蝶姐妹的身上。
蝴蝶忍下意识眯眼,以躲避骤然变换的光线,
于此同时,她这才惊觉,
原来自己姐姐身上那股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已经散去很长很长时间了。
尽管很慢,但他在成长,她的姐姐也在成长,只有她自己貌似还在原地踏步。
滴答!
有根之雨,滑过香奈惠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于地面开出一朵酸涩的银花。
“我想,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不用再哭了吧。”
微冷的空气中,热气自粉眸下的朱唇弥漫,散开白雾。
“忍,我们能做到的,对吧。”
“嗯,对!”蝴蝶忍紧紧抱着姐姐的脖子,紫眸溢满清泪,唇齿死咬着嘴边的衣物,用坚韧的回复掩盖了内心的不甘,
“能做到!只要和姐姐一起,一定能做到!”
“血鬼术·红叶锁!”
蓦的,礼堂内沉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附带着点点玩味。
轰得一声!
在蝴蝶姐妹不可置信的回眸目光下,原本开合的大门骤然关闭,震荡着酸涩的吱呀声响。
有幸逃出门外的参宴之人双手撑地,惊恐地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望着门口。
那里!
鲜血状的锋利锯齿参差不齐,深深扎进大门两侧。
数不清的人被大门残忍夹住,手臂、下肢、头颅已经
他们只有一部分逃了出来,呻吟之中,双眸中的生机,在逐渐散去。
“救救救我!”
负责指挥婚礼的管家被拦腰截断,他双眼血红,渴望地伸出颤抖的手,朝向蝴蝶姐妹,
“我想活下去,”
鲜血混着清泪,自眼角流下,随后便是七窍流血,骇人无比。
腥腻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宛若,人间炼狱!
“我我想活下去”
管家双眸的光缓缓熄灭,抓向希望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
生命的重量,在最后仅仅是激起微不足道的烟尘,又在片刻间消散。
“啊!唔啊啊啊!哈哈哈,死了!都死了!”
逃出场外的人哪见过这种场景,被吓得失了神,毫无方向地朝远方狂奔。
“死了!都死了啊!!哈哈哈哈!”
咯嘣——!
蝴蝶香奈惠咬碎了牙,却只是一言不发,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转身。
顷刻之间,骤然提速!
要快!!
一定要快!!
快!
还要更快!!!
那只鬼,
那只鬼!
蝴蝶香奈惠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两姐妹的眼神中透露着相同的担忧,
那只鬼,果然掌握着血鬼术啊!
一簇又一簇红叶卡住了紧缩的大门与任何可供逃跑的窗口。
“这么多醒后甜点,怎么能跑了呢?”
欣赏着绝望跪地的人群,四臂血鬼满意咧嘴。
它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嘴唇与染上鲜血的兽眸,陶醉地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听着似有似无的啜泣声,它颠狂地抓挠起脸颊,
“啊——!这个味道,不会错的,是婚礼!”
“是婚礼!”
“这种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的地方,可是最最最最最!最适合进食了啊!”
次啦——!
次啦——!
一道又一道血痕逐渐在脸上弥漫,四臂血鬼来回张望,不断呢喃,
“从谁开始呢?从谁开始呢?”
“游客?大厨?佣人?小小的伴娘或是伴郎?还是新郎”
它皱眉踩了踩脚下的尸体,满脸无趣与失望,
“哦?新郎死了吗?”
“那就,”
轻轻咽了口唾沫,四臂血鬼的红眸重重落在妆容艳丽的富冈茑子与两个孩子身上,旁若无人,无比张狂:
“那就从香喷喷又细皮嫩肉的新娘和两只小点心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