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请神</p>
“六位圣人请入内。”</p>
李平安虽然面对接引和准提时有点不情不愿，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低头行了礼。</p>
今天的主题就是团结六圣；</p>
虽然李平安怎么看，接引和准提都是跟遮云道人一起现身的……</p>
‘现在就忍不住想站队了？’</p>
李平安心底暗自冷笑，表情却是尽量温柔，转身抬手做请，与清素一同驾云前行。</p>
六圣各踩庆云，跟随李平安身后，文天、紫苑、东皇太一三者则是跟在遮云道人身后，最后进入了前方漩涡。</p>
昆仑山秘境此前被改造成了许多层；</p>
最外层对外开放，成了许多散修炼气士们争抢的修行腹地，稍内内层还有许多瑶池仙子修行，作为天庭女仙的培养基地。</p>
但众仙今日才知道，外面这些层，其实都是遮掩。</p>
真正的内层，是一个巨大的小天地，天空中漂浮着玉如意与玄天塔，四面都被元始天尊的道韵包裹。</p>
这就代表着，除却元始天尊与此地生活的生灵，无人知晓此处到底有什么。</p>
更有甚者，众高手立刻察觉到了。</p>
此地的岁月是被玄天塔加速过的，在此地百年，外面只过去半天。</p>
每时每刻，玄天塔都在消耗大量的功德。</p>
而现在的天庭，得了南洲之后，可以维持玄天塔持续运转。</p>
今日，李平安突然把此地显露了出来，广邀天地间的主要势力，以及灭世、救世两大阵营的主要首脑，自是有他的用意。</p>
穿过漩涡后，东皇太一就微微怔了下。</p>
此地天不算高，三千丈；地不算宽，一眼能望到尽头。</p>
这就是个普通的秘境罢了，懂点乾坤大道的大罗金仙就能开辟。</p>
但此间悬浮着的那些巨型仙殿，以及每个仙殿前站着的‘李平安’，还有那些仙殿前正被一名名炼气士搬出来的‘法宝’，都让东皇太一颇感惊讶。</p>
李平安的元神似乎分成了很多份？</p>
东皇太一的目光最先被远处的数十艘‘仙舟’所吸引。</p>
那数百丈长、梭子形状的仙舟是做什么用的？</p>
斗法用的？</p>
其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箓，一只只巨型的圆管朝四面八方延伸，瞧着不像是什么厉害法宝，但那些符箓禁制又无比复杂。</p>
东皇太一很快就被稍近处仙殿的光影所吸引，先前进来的高手们，此刻都聚集在此处。</p>
这座仙殿前，一只跪姿都有百丈高的巨型‘自走仙甲’，正接受着数十位仙人的‘调试’。</p>
东皇太一现在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眼力和感觉也是有的。</p>
这只仙甲散发出了强大的威压，这般威压十分接近金仙，而仙甲内部并没有任何生灵气息。</p>
简单而言，这是一只……似乎诞生了自身器灵，实力堪比金仙境炼气士的……自走仙甲？</p>
东皇太一来不及细看，李平安身形已经缓缓升空，自然而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p>
“诸位道友！”</p>
李平安朗声道：</p>
“六圣已至，群仙行礼！超脱者在此，还请各位道友控制情绪，今日并非斗法之局，若能与超脱者达成和解，天地或将有一线生机！”</p>
众仙闻言，对后面一行同时行礼。</p>
洪荒的规矩就是尊重强者，他们对超脱者行礼自是没什么负担；也就是大部分人族炼气士，目中会带着无法遮掩的敌意。</p>
六圣除接引准提外，各自分立四方，悬于空中。</p>
李平安转身指着遮云道人，缓声道：“此为遮云道人，由伏羲氏善尸修行而成，同为大罗金仙。”</p>
此言一出，洪荒诸高手大多哗然。</p>
李平安特意看了眼圣母女娲。</p>
圣母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视线故意看向了其他方向，显然是不愿去看这般模样的伏羲氏。</p>
李平安心底微微一叹，并未多想此间诸事，他此前就已察觉到了一点异常，为何自己聊起了伏羲氏下落时，圣母会表现的那般冷淡；</p>
现在来看，极有可能是早就知道伏羲氏成了遮云道人……</p>
算了，这已不重要。</p>
李平安抬手微微下压，轻松掌握全局，继续朗声道：</p>
“遮云道人所托铜镜内，就是超脱者妄日真人的一缕元神，也算是他亲临此地。</p>
“今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灭世的真相告诉诸位。</p>
“稍后我会以正反两方的计划为基础，向各位道友分别阐释灭世的必要性，以及救世的可能性。</p>
“首先我想先解释下，何为天地轮回。”</p>
下方诸高手静静听着，此刻自有那捧场之人。</p>
东王问：“陛下，何为天地轮回？”</p>
“天地轮回，乃超脱者妄日真人的谋划。”</p>
李平安缓声道：</p>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件事，那就是超脱者就是盘古神的缔造者。</p>
“我们所在的这个混沌之海、有形之界，其实在许久许久之前，就已被超脱者征服，无数强大生灵都被超脱者击溃或者收为了手下。</p>
“超脱者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实现自身执念。</p>
“我们可以称超脱者原本世界为原世界，此间涉及到了，天地本源物乃真灵尸……”</p>
他娓娓道来，说着超脱者的全盘计划。</p>
此间只隐藏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与超脱者的关系。</p>
这一点，李平安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世人解释，以及解释了以后，自己如何面对俩爹同世的局面，因果大道崩塌更是会让有形之界直接完蛋。</p>
李平安详细说了大概片刻。</p>
整個小天地内鸦雀无声。</p>
“事情就是这般，”李平安缓声道，“毁灭四百三十号天地，抽取天地本源，与诸天地本源融合，就可开辟永续世界，代价是，三千多亿智慧生灵、当前这个天地，最终能活的生灵屈指可数……东王，你觉得此事如何？”</p>
东王被点名的猝不及防。</p>
他今天本来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捧哏，只是没想到后续还有他的戏码。</p>
“陛下，”东王朗声道，“既然如此，开辟新世界，与旧世界的生灵有何关？天庭代表的是所有生灵的共同期待，理应反对此事！”</p>
李平安缓缓点头：“不错，若超脱者新世界的计划，是能够拯救哪怕一成的生灵，在天地终将归寂这个前提条件下，我们天庭也不会反对……但可惜，最多只能拯救十万八万。”</p>
“准确来说，是最多百万。”</p>
妄日老人缓缓开口：</p>
“贫道所做的石棺，可护持额外的百万生灵，这是贫道能为这个天地做到的极限。</p>
“此天地都是贫道所造，已有无数生灵在天地间繁衍生息，贫道毁灭它，合情合理合规矩，也不必诸位多说什么。”</p>
众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p>
他们面对妄日，就如凡人面对仙神。</p>
仙神要毁灭一个岛屿，提前去关照这个岛屿上生活的凡人，把凡人救走，那是仙神的仁慈；</p>
仙神不搭理那些凡人……那是洪荒的常态。</p>
现如今的天庭虽然一直倡导众生都需得到尊重的价值观，但天庭毕竟存在岁月较短，上述这般情形在上古、远古比比皆是，只是受害者或是人族、或是海族。</p>
不然，女娲圣母又何必将凡人较多的南洲用绝天大阵覆盖，让炼气士搬去了东洲？</p>
妄日是天地的创造者，他选择毁灭天地，按洪荒天地的规矩来说，谁也无法说个‘不行’。</p>
瑶池突然开口：“敢问妄日真人，若天地不毁灭，后果如何？”</p>
“天地必须毁灭，”妄日温声道，“我有我自己的理由……遮云，送礼。”</p>
“是，”遮云道人又取出两只锦盒，远远地推给了瑶池。</p>
妄日笑道：“你是我弟子的家中大妇，后续天地毁灭自是会护你周全，此间还有宁宁的一份，算是我这个老师迟来的见面礼。”</p>
瑶池略微蹙眉，求助般地看向李平安。</p>
众目睽睽之下，李平安只能咳嗽一声：“收下吧瑶儿。”</p>
“嗯，”瑶池微颔首，将两只锦盒收入袖中，道了句：“多谢……前辈。”</p>
“好，好，”妄日满意地点点头，“天帝陛下，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今日不如就选出稍后陪你们一家进入我石棺避难的高手吧，百万生灵，这是极限了，那石棺材质十分特殊，容纳我的原世界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区域。”</p>
‘他还是想着用这种方式，让这些高手团结在我身旁。’</p>
李平安心底暗叹，心情着实复杂无比。</p>
“且慢！”</p>
李平安对妄日行了个道揖，随后看向此地众高手，朗声高呼：</p>
“在这个计划之外，我还有另外的计划！</p>
“诸位道友不妨听我一言！”</p>
众仙原本多是黯然的目光，此刻多了些亮光。</p>
李平安道：</p>
“灭世魔是创世者，这就跟灭世者是盘古神一般，大家着实不知该如何表达。</p>
“然，求生乃生灵之本能，能不去伤害其他生灵而求取生存，自就可以称之为自身之正义，若开辟新世界是以献祭旧世界的众生为代价，那新世界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p>
妄日反问：“永续存在之天地，如何没有意义？”</p>
“但那对这个天地间的生灵而言没有意义！”</p>
李平安定声呼喊：</p>
“此间我还有两个疑问。</p>
“第一，那永续世界当真能永续吗？那当真不是大一号的洪荒天地吗？</p>
“大道鸣鸣，法则铮铮，天地若能永续存在，那有形之界都将会被这个天地吞噬！这是天地发展的必然！</p>
“有形之界是有边界的，哪怕这个边界十分广阔，如此一来，天地的扩张到极限之后，又该如何存续？</p>
“越庞大的世界，其自身支撑，就需要越多的天地本源力。</p>
“有形之界产生真灵的数量是有极限的，天地本源的收支也是有极限的！天地的崩溃几乎就是定下的终局！”</p>
妄日缓声道：“你说的虽不错，但那也是极其漫长的岁月之后了。”</p>
“极其漫长的岁月，也是一段岁月。”</p>
李平安摇摇头：</p>
“我只能说，永续世界并不永续，称之为新世界更妥帖……这也不是老师您这个计划的卖点。”</p>
妄日的虚影自铜镜中飘出，负手注视着李平安。</p>
他自然不是用浑身创伤的模样。</p>
妄日道：“那第二呢？陛下还有什么疑问？”</p>
“第二，”李平安沉吟几声，“新世界中，老师想建造什么样的秩序，想如何发展生灵之力？死去的这些天地、在四百三十次天地轮回中提前终结生命的这数目巨大的生灵，可有能在新天地中得到补偿的方案？甚至……只要您可以让他们的真灵，不必残魂，让他们的真灵，再在新天地间轮回一次……那我也能支持您去开辟这个新世界。”</p>
妄日沉默了。</p>
太清缓缓摇头，开口的却是老君。</p>
老君道：</p>
“此事无法做到。</p>
“开辟永续世界的前提，是将一切极尽升华，构造新的天地秩序。</p>
“每次开辟天地都非简单之事，第一步是要先培养盘古，培养盘古的过程，就是掠夺真灵、用真灵之力催化大道的过程。</p>
“若要开辟永续世界，除却妄日道友积累的那些天地残骸、天地本源物，还需在瞬息间蒸干整个有形之界的所有真灵。”</p>
李平安缓缓点头：“此事我倒是猜测过，不曾想果真如此残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