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把尴尬隐藏过去的陈南思,被翁同海这么一说,尴尬更是翻了几倍。
她忙是把刀插入刀鞘:“嗯,还行。”
这刀当然不是凡品,这可是杨陌送给她的斩虏刀。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斩虏刀!
见陈南思表情不自然,翁同海也便不再看她。
“走吧,杨爵爷。”
翁同海一边说一般拉着杨陌往后走去。
既然是翁六一的侄子,杨陌也便不再提防。
他随着翁同海一起来到了县衙后堂。
几个人分别就坐,一个衙役端上来几碗水。
“县里户头紧张,只能用白水招待各位了。”翁同海不好意思地说。
杨陌端起水看了看那缺了口的碗:“翁县令,宜城县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翁同海把自己的碗放下,叹了口气:“爵爷有所不知。”
“以前镇西军在的时候,他们都是在边镇屯田。”
“平日里自己种地产粮食,战时朝廷提供粮饷。”
杨陌点了点头,这是大宁边境军队的普遍情况。
翁同海继续说道:“可是自打镇西军撤番号后,这里的守军就是各地凑来的厢军了。”
“厢军本来就不种地,自然就没有粮食收。”
“朝廷又要求各地各自供养厢军,不给粮饷。”
“可襄州是边境,不让他们吃饱受苦的还是我们。”
“所以,本州便在每年的税粮基础上加了五成。”
听到这里,杨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大宁的税赋本来就高到令人发指,再加五成还要不要人活了?
“五成?这岂不是要逼反老百姓?”杨陌沉声反问。
翁同海叹了口气:“我们也是这么与州里说,可州里强行摊派。”
“不得已,我变卖了全部家产来堵窟窿。”
“实在不够的才向百姓征收。”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补丁:“这就是为何穿补丁衣服。”
“我家娘子和孩子的衣服补丁更多。”
杨陌这才明白,原来翁同海也是不得已。
方才还真是错怪了他。
他站起身对翁同海深深一揖:“翁县令,方才多有不敬,这厢给你道歉。”
看到杨陌如此,陈南思也为自己一开始的冲动感到不好意思。
她也站起身对翁县令抱拳:“方才我也对翁县令很无礼,请见谅。”
翁同海摆了摆手:“两位休要如此,下官没有把宜城县治理好,还是我的不对。”
他抬起脚:“我至少还有草鞋可穿,多少百姓连草鞋都没得穿。”
杨陌叹了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宜城县尚且如此,其他县岂不是更难?”
宜城县的底子可比洪山县要好很多,其他那些还不如洪山县的的是什么样子?
杨陌不敢想象。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一直就是勤劳老实,只要有一口饭吃就能忍着活下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杨陌看到的华夏大地都是如此。
他们肩上扛着朝廷的税赋、敌国的岁币、门阀的剥削,一步步被吸血至此。
与之相比,前世那个繁荣的时代真是难得的盛世。
“嗐,说句不该说的,大宁的百姓真是天下最好的百姓了。”翁同海感叹道。
“若是我们再不体会他们一下,他们恐怕只能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