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工对于蔡家这种靠纺织业为生的家族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就像土地之于农民,渔船之于渔民。
然而,蔡家长期以来对纺织业的统治地位又使得他们并不重视织工。
织工多是女性,只因为女性没有别的工作可做。
随州土地少,没有土地的人比比皆是。
男人们尚可给地主种地,给作坊做工。
女人则是没什么用处的闲散劳动力。
这为蔡家雇佣廉价织工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一个男人在随州无论是从事耕种还是其他行业,工钱多在四百文到五百文之间。
但女织工的工钱只有两三百文,只有男人的一半。
就这样的工钱,女人们还争先恐后的去当织工。
只因为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那些没有被蔡家选中的,则只能在家自己纺线织散布。
蔡家以及蔡家的旁支总共有大小作坊几十家。
每个作坊有织机几十到百台不等。
蔡家雇佣的织工满打满算也有上万人。
在一个有十万余人口的州城来说,每五个女人就有一个给蔡家做工。
这还没有刨去老人和孩子。
足见蔡家在随州的底子之深厚。
可这一下就有三四千人要不干了,对蔡家的冲击着实不小。
本来主库的布匹被烧,蔡家就该加足马力提高产能。
抓紧赶制一批织机,招收一批新织工,是当务之急。
林林总总几万匹的订单已经压在头上,若是蔡家也交不出布,那笑话可就大了。
蔡家恐怕也再难吃这碗饭了。
蔡家虽然掌握了织布的话语权,上游还有纺线的,下游还有销售的。
这些人可都瞪着眼看着蔡家呢。
他们现在都是靠着蔡家吃饭,若是蔡家一倒,他们转身就会投靠别人。
“这些人为何要去投奔杨氏百货?”蔡旻哆哆嗦嗦地问。
那家丁如实相告:“我们拉住其中的几个工头询问过了。”
“说是那边给的工钱高。”
顾不上这边的烂摊子,蔡旻带着几个蔡家的人往作坊那边去了。
蔡家的作坊中,聚集了几千人,他们在讨要最后一部分工钱。
工钱付完,他们便不再回来了。
作坊的几个管事的正在各种理由推脱,试图拖延。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蔡旻冷冷地喝道。
他强撑着自己的威严,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可怕。
可织工们看着他的眼神,却与以往不一样。
“蔡老爷,我们决定不再干了,想要拿回这最后一段时间的工钱。”一个女工头说道。
蔡旻点了点头,面色缓和下来:“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咱们最近遇到了一些难处。”
“手里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还请各位多担待。”
“还有,也请大家不要走,我给大家涨工钱。”
没银子,当然是借口。
富贵人家向来都是自己花钱如流水,给工人发钱就哭穷。
织工们自然是不信的。
这么些年来,她们亲眼看着蔡家赚的盆满钵满。
哭穷,太低级了。
蔡旻看着面无表情的织工们,再次强调了一下:“我给大家涨工钱,涨工钱啊!”
“你们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