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十七年六月中。
山东东路胶州府的一处海岸。
惊涛骇浪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今夜风大浪急,又下着瓢泼大雨。
狂风暴雨是这个季节里常有的。
一般这个时候渔民都认为是上天发怒了,没有人敢出海。
可偏偏就有一艘帆船在风浪里飘荡着。
巨大的浪花将帆船抛起又接住,如同玩物一般。
帆船步履维艰的向着岸边靠近。
就在帆船距离岸边还有几百步的时候,岸边燃起了火把。
船上的人知道,接应的人准时到了。
帆船靠岸,船板搭在了岸上。
几十个人从船上下来。
他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跟随着打火把的人向岸边的村子走去。
村子里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居住。
前些日子,燕国朝廷禁了海。
渔民也好,走私贩子也好,都没了生路。
他们只好离开了世代居住的渔村,去内陆讨生活去了。
只剩下一个个空荡荡的渔村在那里守望。
今夜,这群人又让村子热闹了起来。
“把火把熄了吧,小心巡夜的发现。”一个人提醒道。
“好了,这就到了。”带路的人说。
他们进入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宽广的院子。
院子中是几间屋子,屋子的窗户早就用鱼皮糊上。
从外面看,这几间屋子黑乎乎的和其他屋子没什么两样。
打开屋门,才会发现屋里有亮光。
“大人,上峰来了。”领路的人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站了起来:“卢大人!您来了。”
一个人掀开了斗笠,露出了那副酒色掏空的面容。
来的人正是卢封侯。
此时的他已经被敕封为大宁缉事司缉事郎。
专司情报收发和暗杀刺探。
那小胡子则是他在燕国内部发展的暗探窦一刀。
窦一刀是山东东路胶州府巡检司的同巡检,官居七品。
相当于胶州府海岸警卫队副队长。
在山东东路安抚使被撤换后,很多人对朝廷不满。
整个一路靠着与大宁的货物交易过得比较富足。
突然把这条线掐断了,靠这个吃饭的人自然不满。
而窦一刀就是其中一员。
他本来靠着两地商人的孝敬活得很滋润。
而且在大宁商人的不断熏陶下,他居然很向往大宁。
于是就有人将他引荐给了卢封侯。
卢封侯将其发展成了缉事司的一名暗探。
窦一刀也算对大宁向往已久,成了下线后不断为大宁提供胶州海防的消息。
最近,卢封侯受杨陌的指派,亲自潜入燕国执行特别任务。
大宁与燕国的国境线已经全部封锁,从陆路已经不可能进入了。
走东海关则太耽误事。
于是铤而走险从胶州府登陆。
卢封侯对着窦一刀笑了笑说:“窦大人,你不会将我们卖了吧?”
窦一刀拍了拍胸脯:“我一家人都送到耽罗岛去了,怎么敢?”
这是双方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