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上她站在那里好久不动,按着桌上的电话机,到翠喜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说:“娘晚上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她不吃,我也不吃。”
“胡说!”宛帔轻斥。
静漪走过去,无声的靠在宛帔背上。
“漪儿,你要知道娘为什么反对你……”宛帔涩涩的说。
“为什么?”静漪问。在她心里,母亲只是不会反对父亲的权威沲。
“娘太知道这苦楚了。”宛帔像下了什么决心,终于说。
静漪不由的坐直了。
赵无垢第二天一早便拎着一个漂亮的小花篮进了程家的大门,且程家每房的太太和小姐少爷都得了她的礼物。照她自己的说法倒是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最新的法兰西香水啊香粉啊什么的,但就连一向刻薄的三太太也喜欢这位赵三小姐,称赞她周到。
“东西吗倒是常见的,难为的是这份儿心意。”三太太那映红跟杜氏说。此时无垢已经离开上房,去看望静漪了。
杜氏笑笑,看看宛帔,说:“小十身上还不爽快?无垢特地来找她去书局呢。”
宛帔说:“好多了。”
“既是好多了就去吧。漪儿也该准备开学的东西。我看她回家来之后就没出过门。”杜氏说。
“十小姐该不是中暑了吧?”三太太将无垢送她的香粉打开来看看,瞟一眼宛帔,说:“昨儿傍晚我和四妹去逛园子,仿佛看着十小姐刚回来。我还让四妹看呢,说十小姐不是在家温书的吗,怎么会着急忙慌的从后花园进来,见了人还忙不迭的躲着?是吧,四妹?”
四太太李翘楚正专心的在琢磨她那香水瓶上的银丝带,听到三太太问,如梦方醒一般,啊了一声,看看宛帔又看着杜氏,笑道:“瞧那样子倒仿佛是十小姐。”
三太太笑笑,知道四太太素来油滑,轻易不肯得罪人的,便说:“哦,还有翠喜。二太太,十小姐昨儿那是去哪儿了?”
宛帔微笑道:“天气热,翠喜陪静漪去花园乘凉去了。就是暑气一攻,这不就不太爽快了嘛。夜里用了药,这会儿也好了。早起还来给太太请安了。”
三太太还要说什么,四太太却抢先笑着说:“我就说嘛,十小姐平素见了人是有礼有法的,难不成一个夏天不见,生分了?不能的。一定是没看到我们。”她把自己那水晶般的指甲弹了弹,也不看宛帔。
三太太被她抢先说了这个,倒不好再说别的,只是冷笑了一下。
杜氏见她们几个都有些颜色不对,喝口茶,便说:“散了吧。天儿热,该保养都保养些。”
三太太和四太太告了退就肩并肩的走了。
宛帔一起身的工夫就有些眩晕,她强撑着不想在人前示弱,可是脸上毕竟变了色。
杜氏一伸手就托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快坐着吧。”
宛帔便坐下来。
杜氏亲手扶了她到自己的榻上靠着,吩咐人端水来,又问跟着的人呢,药带了没,早上吃过药没有。待宛帔缓过来些,杜氏就说:“我看你这一两日都不成气色了,怪吓人的。得找大夫来给你瞧瞧。我算计着上回配的药也该吃完了,大夫瞧过了开了方子让他们另制去。”
宛帔摇头,说:“太太别费心了,一年到头药也不知吃了有多少,总是费些银钱……”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算费银钱,那些算什么?凭你就是人参鹿茸的培着,这么单薄个人儿,又能培多少?”杜氏低声,“要我说你就是这样不好。无论如何总该宽心些――你看我,若成天和你一样心重,还活不活了?”
宛帔只是摇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漪儿这孩子也是,从来是听话的,这一回认真是要犯倔。”杜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