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听了点头。陶夫人顾虑的,也正是她担忧的。麒麟儿蔫蔫儿的没精神。看他这样,她倒宁可他精力充沛地哭闹着要见爹娘了……
“是。母亲放心。”静漪说。
听外面禀报符太太到了,静漪想着陶夫人同符太太会面,自己是不便在场的,便要起身。陶夫人却让她坐着,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静漪听着陶夫人低沉的嗓音,用的是“请”字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她不由得正襟危坐。过了一会儿,符太太被请了进来。静漪看到符太太,还是起了身。
符太太显然因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而面有不悦之色,但见静漪也在这里,压住了心头的不快,尽量和颜悦色地问候过陶夫人,又来问候她:“七少奶奶这一向可好?”
静漪看符太太面上除却不悦,神色也有些仓皇,人更是瘦的简直脱形。她想起上回在医院里遇到她时那副难过的样子,此时更见憔悴,也有点不忍,轻声回答:“好。让您惦记了。多谢。您请坐。”
符太太这才坐了。
陶夫人等珂儿上了茶,示意跟前的人都退下,说:“符太太请喝茶。不知道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符太太也不喝茶,就说:“夫人,这两日我家中有事,遣人来府上见麒麟他娘。可没想到的是,来人连大门都没能进来,只说是病了不能见人;我听闻她也病了,自是担心,摇过电话来问,电话总是不通的。我虽是着急,正逢我那二女儿也有些不好,拖到今日才能来探望。也想着若是她无甚大碍,或者能蒙夫人准许,容她去看看她妹子。夫人,麒麟他娘什么病?病的厉害么?听说前儿老太太寿宴上她还好好儿的呢。再者,我素来知道府上规矩大,门禁森严,可今日特登门来探望病人,门上听差竟将我拦住……夫人,还望夫人告之,这是为何?”
静漪听着,符太太语气柔软,言语却很有条理。听起来自是有些愤然,却也算表示的恰到好处。若在平时,这是既不会触怒陶夫人,也能表达她不满的了。她不禁想到符氏姐妹,无论如何,符氏姐妹的修养都是极好的。大约是因为有这么一位母亲的缘故。
符太太说完,等着陶夫人答复。
陶夫人从容地端了茶碗在手中,似乎面上还浮起些许笑意来,低声道:“太太问的好。您今日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去说。大少奶奶的确是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究竟是什么病,不如请太太自个儿去问您的女儿。”
符太太怔住,看了陶夫人。陶夫人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像遭到了羞辱一般,脸上登时就红了。她本想张口质问,又觉得蹊跷,不得不暂且忍下来,说:“既然这样,夫人,我这就去探望她。还劳烦夫人让人引路。”
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通身上下虽还维持着文雅的气度,脸却已经成了猪肝色。
“这是当然。来人!”陶夫人稍稍抬高声浪,珂儿应声进来,“让齐妈送符太太去见大少奶奶。”
珂儿答应着,请符太太出门。
符太太刚要走,陶夫人却又说:“太太稍等。有几句话,要嘱咐您。”
“夫人请讲。”符太太强压着心头的火说道。
陶夫人见她着急见长女,反而拖了一拖,才说:“大少奶奶的病,太太问明白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届时太太不看着陶家,也看着麟儿些。该怎么着,太太是最明事理的人,必是晓得的,我也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