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吗?”符黎贞问。
静漪听着这比月光还清冷的声音,说:“没有。”
她说完,看了符氏。符弥贞因衰弱枯竭现出的恐怖样貌令她惊骇,将脸上描画成如此精致绝美的符黎贞同样令她惊骇,可是后者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神。
“失望了吧?”符黎贞轻笑。
静漪说:“她是你妹妹。你不怜惜她也罢了,别向外人诅咒她。”
符黎贞笑起来,说:“七妹,你明明厌烦她厌烦的要死,做什么还摆出一副观世音菩萨的样子来?”
静漪皱了眉,不想听她说下去,丢下一句“麟儿还好,你不用担心他”便要走。
“他们让麟儿以后都跟着你嘛?”符黎贞问。
静漪站下,说:“我有什么资格教养麟儿。大哥会亲自教养麟儿。”
符黎贞笑着,说:“在我看来,你倒也不是没有资格……不过麟儿是长孙,轻易不会教到你手上的。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兼顾麟儿。眼下最好就是我死了,他们再给大少爷续弦……恭喜你了,七少奶奶,日后陶家看你的了。”
静漪皱起眉,回头望着符黎贞。她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大嫂,你是麟儿生母,陶家的大少奶奶,便是什么都不做,仅凭这两样,日后陶家必然有你一席之地。可是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可有想过麟儿日后怎么办?你可有想过,他才九岁,大嫂,离开亲生母亲他会怎么样?他日夜想念你,为此还生了病,他要怎么熬过去?你都不想他吗?”
“我想他有用吗?”符黎贞问,“你们会让我见他吗?你是怎么进来?难道你没看到这里是什么情形?不知道这儿是什么样的地方?这几天我就没有见到过活人……我怎么喊怎么嚷怎么折腾,除了那两个死尸一样的婆子――谁知道她们手上死过多少人――就没有见到过旁人。这不是想让我也去死、这是想让我也疯么?我想他……”
符黎贞浑身发颤,白色戏服抖的出了水纹。
静漪又觉得她可怜起来……可是她犯了错。
符黎贞看清她的眼神,怔了下,讥诮地说:“不用你假慈悲。不是你,我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你吗?你去跟老太太告密……哼。”符黎贞说着,哼了一声,“我怕么?我倒怕有一日不暴露。我倒怕像如今,把事儿捂的在深井里似的……我倒怕人不知道!”
静漪退了两步。
符黎贞声色俱厉,更让她吃惊的还有她说的话。
“告密?你可知道,若真想告密,我何用等今日?两年前麟儿意外落水那时,你当你天衣无缝?陆岐绑架姑奶奶那日,你分明知道什么,可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送死……我隔日提醒过你,你不知悔改。到今日你反来指责我?真是天大的笑话。”静漪言辞并不激烈,但是句句到肉。她瞅了符黎贞,“论智慧我不如大嫂,论心机和手腕更是不如大嫂,但是大嫂别忘了,不如不是不会。我敬你年长,让你三分,不是让你倒打一耙。今日我多此一举,不过念着二小姐时日无多,于你,我是半分同情也无的。你有今时今日,全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与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