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名忽然拍了拍脑袋,道:“我记得在我出城去送信之前,神庙之中忽然多了一些人,他们每日都来,却不是来祭拜祈祷的,看着穿着也不像是会愿意同乞丐一同借住一间庙的,当时心中有些奇怪,但是醒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现下拼命回忆的时候才想起一些来。”
梁兴扬便又去看文优,他现下觉得自己的脑袋是成了一个拨浪鼓,只来回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
却见文优脸上也渐渐流露出沉思的意味来,沉吟道:“我似乎也记得那些人,他们看着神像的眼神很奇怪,根本不像是有所求,倒是像几乎把我看穿了一样——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是冲着那狐仙去的,却没想过他们可能就是冲着我和哥哥来的。”
梁兴扬忍不住问道:“难道貉妖有什么特异之处么”
文优摇了摇头,道:“并没什么和其他妖不同的地方,但是我和哥哥却的确是有些特殊的,可妖皇大概用不到那样的特殊之处”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然也是不大确定。
梁兴扬正色道:“文优兄要是信不过我等便不必说,我不会叫你如此为难。”
“没什么不可说的。”文优淡淡道。“左右哥哥与我加在一起现下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妖身来,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怕你把这石像破开掏了我的内丹去么我那内丹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梁兴扬可不信他这话,若是真的不剩下什么方才文优身上便不会有那样明显的压迫之感,文优现下大概因为凌无名勉强算得上是旧识的缘故对梁兴扬有几分信任,可是那信任是远远不够他把身家性命全数交托的,其实凌无名也未必就信任他,说来说去不得不全然相信他就只有一个玄灵玄灵!
想到玄灵梁兴扬忽然一个激灵。
他意识到自己把玄灵遗忘在这庙外头吹了许久的风,而且最糟糕的是玄灵在外头其实能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想来现在正在七窍生烟。
梁兴扬连忙把血符给玄灵解开了,果然下一刻玄灵便冲了进来,气急败坏道:“我早就听见你们好得跟一家人似的了!竟还把我扔在外头吹风!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这庙四面里漏风,你在外面和在里面几乎是一样的。”梁兴扬干笑了一声,换来玄灵的横眉立目。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觉得一样便换你出去吹风!”
眼见着场面热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且离题万里起来,文优很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要不是梁兴扬先前莫测高深说那场疫病是另有隐情,他早就把这三个全数扔出去了。
凌无名倒是还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半晌忽然一挑眉道:“我有一日从街上回来正赶上那些人出得神庙去,与他们擦肩而过,似乎听见他们说话。”
文优道:“想来他们在里面是不敢说些什么,出去便没了顾忌,你可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凌无名道:“似乎说得是离魂两个字,还有些旁的却是没大听清。”
梁兴扬本有些一头雾水,他还在为玄灵的吵吵嚷嚷而感到有些头疼,甚至想要不要再用血符叫她不能出声了事,然而那只能解一时之急,后面境况便会更加糟糕起来,想来是不成的。
却看见文优的脸色蓦然变得有些青白难看,四面的空气也一瞬间变得更冷,玄灵这厢正说着话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扭头看一眼文优的神情便也偃旗息鼓。
她听得分明,这几个家伙正在讨论的是那场离她太过遥远的天地大变,虽然不知道梁兴扬为何能参与进去,但能知晓这样的秘辛对她而言实在是一种诱惑。
天地大变也同妖皇有关妖皇从来便不是被动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是处心积虑要占领这一方世界么按说她是妖族应该觉得妖皇这么做是深谋远虑,可是方才听见那个猜想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是因为她和其他妖族还是有些区别,把她养大了的——总归这一点上她还是和梁兴扬更有些共同语言。
文优的声音带着一点杀气和压迫力。
“他们是不是说,这其中不是涂山狐族,而是离了魂的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