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个眼神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玄灵又恢复了那种叫梁兴扬觉着总算几分熟悉的神情,还带着一点骄矜的意味。剑横秋默默垂下眼去,他不想承认自己那个瞬间是有些失望的,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再去面对玄灵的脸。
而玄灵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很清楚方才梁兴扬和剑横秋为何是那样的反应。
果真很像么
她只是稍微模仿了一下自己每夜所见。
其实现在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冥想。涂山月给她的功法修炼起来总能平复心中的戾气,她很清楚那点莫名的戾气是玄明的内丹带来的,只是并不怨恨,因为那份力量也的确叫她日进千里,要得到什么总不能是毫无代价的。
但有时还是会昏昏沉沉睡去,一天里总有那么一两个时辰。
而梦境中,也总有那个与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女子。
梁兴扬猜得不错,她是在做梦,可惜不是从塔中出来之后的那个梦。这么说似乎也不准确,这两个梦境还是有一点相似的,从塔中出来她梦见的是火雨中注视她的龙,现在她梦见的依旧是火雨,火雨之中站着的却是寒宵。
她已经知道了寒宵的名字。
因为她们能够交谈,只是这交谈有着一个莫名的规则,就是玄灵不能提出任何问题。无论她是如何的满腹疑惑,只要提出了问题寒宵的身影便会倏然消失,只剩下漫天的火雨,火雨中又会渐渐出现龙影,叫她觉得更加悲凉。
可不抛出问题来,两个陌生人又是很难对话的,就算她们有着殊无二致的面容。
所以直到今日,玄灵仍觉自己是在云雾之中。只是那个梦对她似乎也有一点好处,能叫她心中日益增长的杀气得到一点遏制,现下她已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之心了,但她没有与梁兴扬说。
也许是有些害怕,不知这个总站在正义一面的家伙会怎么看待自己,或许是用那道血符把她绑了,或许是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于是只有潜心去修炼,只有在梦境中等着寒宵说出些什么。
好在她终于要有一个动手的机会。
到了候城,总会有她动手的时候。
“我在做梦,但那没什么。”她轻声道。“不会误了你的计划,至于梦见了什么,我不想说。”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她分明知道梁兴扬和剑横秋一定会期待听见她的梦,却依旧对此保持缄默。不是出于对寒宵的嫉妒也不是担心自己说出梦境的内容之后会遭遇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寒宵不大希望旁人还知道她在这世上还剩下一个梦中的影子。
既然是同一张脸,总要放尊重些。寒宵不希望梁兴扬和剑横秋知道,她便不说。
梁兴扬也没有逼她,甚至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