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姬见他说得诚恳,倒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这毕竟还是无终城的地盘,她也很清楚无终城城主的底细。蛇族与孔雀族之间不算有什么世仇,不过她在这里总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反正也没见过鸟妖能在鼬族的地盘上安之若素的,这大概就是某种源于血脉的东西。
梁兴扬还送了虺姬几步,总归姿态是做得很足。虺姬走前望了他一眼,道:“我总觉得你非鸟雀,但不知为什么仍觉得你身上的气息有几分威压,若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哪一族的”
“我只是个蚌妖。”梁兴扬苦笑道,虺姬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你倒是很会编瞎话。”剑横秋在他身后插言。
梁兴扬转过脸去很诚恳道:“我真的只是个蚌妖。”
他答非所问,剑横秋叫他噎了一瞬,半晌才道:“我是说她向你索要那东西的事情。”
梁兴扬也无意瞒他,想来他对那一串石头究竟是何效用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不然不会甫一见面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而今剑横秋与他算是同舟共济,一点诚意还是要有,故闻言只随口道:“你知道,我给不了她。”
他说得含糊,本意是说那块蛇纹石如今已经被炼化,却不想剑横秋只是冷笑一声道:“是啊,你一贯是很擅长做梦的。”
说者无意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利,听者却是有心。梁兴扬眉头微皱,已然意识到自己与剑横秋的认知有些差别,在剑横秋看来那些石头只要凑在一起就是了,他没有意识到那条链子本身就是一个法器,看来师父当年没有告诉他。
梁兴扬便也没有说,只是低笑了一声,一副不与他争辩的样子。
剑横秋又笑道:“万寿节之后你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尚未可知,便是真能活下去,到时候恐怕也已经成了妖族眼中的乱臣贼子,那小蛇妖纵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与你同行。”
梁兴扬无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万寿节之后她若只是想找到蓁蓁,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只是到时她肯不肯要我帮这个忙就不是我所能管的了。”
剑横秋脸上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还真没想到你也有这样老谋深算的时候。”
梁兴扬的手按在自己袖子上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触及了下头那条凹凸不平的链子,他欣然接受了剑横秋对自己的评价,又道:“我看虺姬未必就比你年岁小上许多,要知道妖族化形也要很漫长的时间。”
剑横秋漫不经心地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化形又用了多长时间我知道像蚌妖或许要成百上千年才能化形,没准你的年龄比起凌无名那小子来都算不得小。”
梁兴扬迟疑了一下,诚恳道:“我记不清了。”
他对自己还未化为人形之前的那段岁月的确只有很模糊的记忆,那时候他还没有时间的概念,也基本听不懂看不懂外头的一切,只知道自己是随着水流辗转,总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而灵智未开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他便更不知道了。
不知怎地。就在他想到灵智未开这四个字的时候,胸腔中忽然升起一阵很尖锐的疼痛。那疼痛来得飞快消散的也很快,再想寻觅时无影无踪也不知从何而起,但还是叫梁兴扬鬓角渗出了一点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