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修听着他用如此熟稔的语气谈论起那个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妖物,只觉得自己是一点对敌的勇气也不曾有了。他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咆哮转身要向更深处的黑暗掠去。
只要从这个妖物面前逃开,他就还能——
能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是忽然迟滞了。
死亡的阴影,那是他逃避了多少年的一样东西,为此他不惜用尸山血海去堆叠一条坦途,可是如今它又那样势不可挡地袭来,将他吞至没顶。
鬼修缓缓低下头去,只看见虚幻的胸腔之中有一把剑。那剑上眼下除了有一点古怪的蓝色血液之外还燃烧着同色的火焰,就是这捧火焰让他感受到了焚身之痛,他张大了嘴,痛极的时候竟是连一点惨叫声也发不出来。
这一次梁兴扬没有再给他脱身的机会。
长剑横斩,火焰像是遇上了什么中意的养料一样骤然烧起一人高来,将那鬼修吞噬殆尽。
痛到最后,那鬼修总算是能叫出来了,可惜惨叫也不能帮他减轻多少痛苦,曾经他加诸在旁人身上的痛苦与绝望终于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外面悬挂着的那千百个黄泉水茧在墓道的震颤中也一并晃动着,像是一只只沉默的眼睛注视着这迟来的复仇。
梁兴扬在惨叫声中缓缓擦着自己的剑,当然不是嫌弃自己的血脏,而是觉得这魂魄即便是无形之物,穿过去时也已经足够肮脏。
他淡淡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很快就能见到李寒琚了,因为我有预感,最终那一天不会太远,那之前,李寒琚是一定要死的。”
梁兴扬的声音很轻,至于鬼修究竟能不能听见他也并不关心,他只是看着那火焰缓缓熄灭而面前什么都不曾留下,而后缓缓走入了最深处的墓室。
他想,总得给李寒琚带去点什么,告诉他他有个师兄六百年间没有死,不过现在是死了。
梁兴扬促狭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很期待届时会在李寒琚脸上看到的精彩表情。
而剑横秋也站在墓室之中,他正举着自己那团森白的火焰照亮周遭的一切,微微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研读墓室里的壁画。
“这是什么那鬼修预备着飞升之后给后人留下瞻仰的东西么”梁兴扬信步走过去,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
可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剑横秋的神情十分严肃。
于是他也敛了笑意,问:“怎么”
“你看这幅画,是不是有些眼熟”剑横秋反问。
“是不是有些像那塔里的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