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样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梁兴扬还站在那被烧成一片焦土的宫观中心,他扭过头去静静地看着残垣断壁里焦黑而面目全非的塑像,那种人所想象出来的独属于神明的悲悯神色当然是不会被这场大火所改变的,所以现在梁兴扬所看见的就是塑像那样的神情。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是啊,也许和她们是一样的,那么我终究还有机会。”
剑横秋想要嘲笑梁兴扬一番。
然而他将要出口的嘲笑却被另一个声音盖了过去。
“妖孽,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个声音带着一点讥嘲的意味,梁兴扬的神情在那一瞬已经冷了下去,而剑横秋也分辨出了来人究竟是谁。他转头去看云英,云英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残像,像是一个了无生机的布偶娃娃。
她接触到了剑横秋的目光,但依旧显得十分茫然,于是剑横秋的神情缓和了些许。
来人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或者那男子也只是看上去年轻,他的袖口上是繁复的云纹,也不知在这样的世道下,如此华丽的一件袍子究竟是所费多少才织就的——这就是白云观如今在这世上所有的超然地位,所以梁兴扬时常觉得这一门是从根源处便已经腐烂,即便他们切切实实地知道了李寒琚不过是妖皇的一条走狗,白云观之中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因为他们的地位在人族依旧是超然的。
“看来不是你。”剑横秋低笑一声。“还不算是救错了人。”
云英有些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
“我说,你还没有来得及向这些败类求助,那么事情便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早就知道今日的凤凰观要变成这般模样,只是一直在等一个适合出手的时间。”
云英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道:“凤凰观只是个小地方,不会有人在意这里的。”
“小地方”剑横秋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从这山下镇压了凤凰神女那一刻开始,这就已经不是个小地方了。而白云观,他们也应该一早查明了凤凰神女的下落罢就算是最开始的那些观主不知道,李寒琚也该从他主子那里知道些什么的。”
他们旁若无人的一番交谈把白云观的来人气得脸色发青,他发出一声清叱,身上的配剑便如电光般一闪而过,冲着梁兴扬直扑而来。
梁兴扬几乎是漠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那把剑的剑刃。只是他的神色跟着有了些轻微的变化,是一丝痛苦,不过也只有一丝而已。到了他这地步,朱砂对他能造成的伤害已经十分有限,他平素不怎么用朱砂只不过是不想给自己额外找些麻烦而已。
而这人的剑上正涂着朱砂。
“怎么。是想要朝着谁揭穿我看来你果真早就在了。”梁兴扬的目光并未投向那道士,他只是冲着云英震惊的神情露出一个微笑来。
云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你会被朱砂伤到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