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桀自认倒霉丧眉搭眼地搪塞到半路,正揪着他衣领琢磨着要不要给这张脸来一拳上个彩的大兄弟却忽然长长地“诶”了一声,松开手退后了半步,抹平了邵桀领口处被抓得皱皱巴巴的一团。
“……等会儿——邵桀你是邵桀是吧!你不认识我啦我刘水啊。那会儿跟你打架,脸戗在校门口施工的那堆钢管上,这儿——留了这么长一道疤的刘水啊!”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只怕回绝之后这个人会更加难缠。
邵桀干巴巴地提起嘴角笑了一下:“……老同学啊……好久不见。”
邵桀可远不止认识刘水这么简单。
刘水这个义务加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早先高了邵桀两届,后来初中毕业之前留校察看被迫留级才跟邵桀混成了同班,打架斗殴混日子,闹事搅和得整个学区都有所耳闻——但当时充其量也还算是青少年的刘水或多或少还碍于屡受处分的事儿顾及着学校老师的权威,惹是生非基本不敢在校内,跟邵桀的交集往来甚至都不够屈指可数的几回。
但邵桀也没想到,两个人的矛盾会爆发得如此突然。
他那会儿被推下楼梯手臂骨折刚刚出院,愤世嫉俗故作高深地沉闷了半个多月,整个人封闭得像是一颗臭了的毛蚶——大抵也就是这段时间里的匆匆几面给刘水造成了什么误解,他才会自以为然地认定邵桀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倒霉秉性,在午休结束返校的路上,当着正晃悠在楼群里抠抓着石膏边缘皮肤发痒的邵桀,警告性地啐了一口,然后拽着一个哭得满脸混乱的女生,抓着她的裙底,把人拖进了一个居民楼的单元门里面。
万幸的是那会儿邵大选手的四肢还没退化完全。
邵桀那会儿八成是气血上头脑子断片儿,“英雄救美”的情结一概被甩在了脑袋后面,只记得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攥着那女生的披肩长发一路狂奔冲进了校门里,然后托着打了石膏的胳膊缩在保安大叔后头,看见刘水挥着一把弹簧刀找他算账。撞见保安时想半路刹住车,结果却意外的脚下一滑,栽进了校门口管道施工的建材当间。
此后那女生家里八成是报了警又转了学,临走之前还特意来找过邵桀想要道谢——但赶巧那天邵桀拆了石膏实在手痒,趁着迎接检查大扫除的午后空闲,跟韩律俩人一道不着调地跑去网吧里泡了小半天,也没见上那女生最后一面,问一问刘水的情况和之后的打算。
“托你的福,被退学之后又进了少管所,认识了不少兄弟,这才有机会做点儿生意赚点儿钱……不然哪儿能在这五星的酒店里头撞见你啊邵桀”
刘水阴阳怪气儿地架起胳膊哼了一声,一旁捏着电子烟的女生就小鸟依人地偎了上来,俩人觑见邵桀下意识向后躲靠的动作,对视了一眼,毫无遮掩地嘲讽笑开,刘水甚至左一下右一下地甩着手里的夹包,状似亲近实则狠劲儿地砸向邵桀的左肩:“怕什么啊兄弟,你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说是误会,我还能动手打你不成还真当是不懂事儿那会儿呐那都是冲动,你看你这人,还挺小心眼儿……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这么怕我诶你待会儿有时间没有时间一起喝两杯,我都不计前嫌了,你也赏个脸,我正好跟东哥他们炫耀一下,之前东哥说还有个妹妹想找你吃个饭开个房你都没同意,这回我请——”
邵桀猛地抬起头,逆来顺受了半晌的眼神登时凌厉起来,蹙起眉头站直身板,搪开刘水持续性为非作歹的胳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刘水的双眼。
“你跟蒋唯礼,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