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听了这话都微微一怔，海岱郡的人，不吃葱姜蒜，那倒是有，可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边葱姜蒜都不放的菜，似乎不多吧？</p>
而且，那边是大葱的主产区，上次听说，全国三分之一的产量都在海岱郡。</p>
还有那里也是姜的主产区，产量绝对的第一，占比比大葱还高，大蒜也一样。</p>
所以这个人的网名是反的，可能这个人最爱葱姜蒜？</p>
就是不知道这个网名到底能不能算特征。</p>
骨妖吞噬掉的执念，本来是很难化解，这次一起沸腾，却让每一个人的执念都可以化作独立的身份，这才有了被化去的可能。</p>
最后只剩下了黑仔，他反而开始怀疑人生，觉得自己也只是一段执念，一堆记忆碎片。</p>
他眼中还剩下最后一道血痕，那一道血痕就代表着一道执念。</p>
眼看前面的执念都散去，黑仔现在都不在意自己是谁了，哪还管是不是把谁卖了。</p>
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再也没有化去执念的机会。</p>
骨妖不紧不慢，顺着他的经历，一点一点的说起，他现在的想法，可能更多的是留下点什么，不然的话，等到他消失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p>
勤奋是真的，客气也是真的，对那边烈阳部里几个人的感谢，也是真的。</p>
同样，跟存钱罐的交易是真的，知道这些人在买卖人体，甚至偶尔还会参与其中，同样是真的。</p>
天色大亮，骨妖的诉说也到了尽头。</p>
“能不能告诉……黑仔的家人，就说我是意外溺死了？”</p>
“不能，西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溺亡了，我不能毁了那些水妖辛辛苦苦坚守的名声。”</p>
骨妖一怔，忽然释怀似的笑了起来，他这才猛然发现，跟温言在这聊，他感觉很轻松，很舒服，一点都不用担心，也不用装模作样。</p>
“那就有劳了，正好，我也不用知道我怎么死的。”</p>
骨妖被束缚着手腕，抬了抬手，当做拱手。</p>
“能让再看一次阳光吗？”</p>
温言去打开了门，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户，落入楼里，通过大门，射入到审讯室里。</p>
光亮照亮了骨妖身前，就差那么一点点照到他身上。</p>
他愣愣地看着阳光，外相一点一点散去，后悔椅上，只剩下一副骨头上镶嵌着不少钢钉和钢板的骨架。</p>
那头骨的上半部分，就仿佛被人锯开，后来又被订书针一样的钢钉重新钉在了一起。</p>
温言看着这一幕，立刻就明白，骨妖应该跟孙富安一样，都是被人掀开了脑壳，脑子都被人挖走了。</p>
所以他才需要吞噬别人的脑子，来维持着理智，维持着意识。</p>
他还真有很大的可能，真不是黑仔，只是他吞噬掉的第一份脑子，是黑仔的。</p>
再结合骨妖自己的说法，他没说，那个喂他第一份脑子的人，就知道他有什么能力。</p>
那这事，就变成了，可能有个人，知道怎么催生出一个骨妖。</p>
而且被催生出来的骨妖，会有什么能力，可能也是可以预料到的。</p>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的性质就不太一样了，不是单纯的贩卖人体食人案。</p>
温言拿出手机，重新察看详细的资料，翻阅最初的时候，骨妖的详细档案。</p>
然后就在里面发现了身份认定的一些信息。</p>
骨妖当初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骨头，在野外那种恶劣环境之下，能提取用来做DNA验证的东西，早就被分解的干干净净。</p>
但是最终还是认定就是黑仔，从骨龄、身高等一系列东西对照，再加上最重要的一点，黑仔活着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骨科手术。</p>
对照了曾经留下的记录，再加上骨头愈合情况，骨头上的钢钉眼，一切都完美匹配，这才验证了身份。</p>
之前温言也没对骨妖到底是谁起什么疑心，一切证据都显示没什么问题。</p>
那到底是哪出问题了？</p>
骨妖最后一道执念也消散，那基本可以证明，这个黑仔的身份，也是一道执念而已。</p>
忽然，看着看着，温言脑海中就有一个不寒而栗的猜测。</p>
有没有可能，这些经过验证的信息，还有骨妖自己的感受，此刻的一切，其实都是真的。</p>
一，骨妖的确是黑仔。</p>
二，骨妖生前也的确被人揭开脑壳，挖出过脑子。</p>
三，骨妖吃下的第一份脑子，也的确属于黑仔。</p>
只是想想，温言就希望是他想多了，这要是真的，那就是正儿八经出邪道了。</p>
再看了一眼在那里发呆，被屏蔽了感知的小金猪，这个东西，说不定也能给点情报。</p>
温言伸出手，在小猪存钱罐上轻轻一弹，小金猪便瞬间恢复了意识。</p>
对于小金猪来说，便是一眨眼，天已经大亮，而骨妖，已经化作了一副骸骨，明显意识消散。</p>
小金猪只觉不寒而栗，连绝望的感觉都快没有了，手段它完全无法理解。</p>
“尊神，您要问什么？”</p>
“慢慢说吧，把你经历的事情，从最开始，一点一点地说出来。</p>
我跟骨妖说的事情，对照一下。”</p>
“尊神，您不要相信那骨妖，那骨妖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告诉他的，他知道的未必是真的。”小金猪赶紧先给温言打个预防针。</p>
“没事，你慢慢说，有不一样的，我就信骨妖，我不信他告诉我假消息，执念却还能消散。”</p>
“……”</p>
小金猪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p>
它怎么比啊？</p>
怎么比，它的信誉也不可能跟一个执念散去的骨妖比。</p>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之间的信誉至少差好几个量级。</p>
“你后悔吗？就为了省那么点钱，惹出来这些事情？”</p>
“后悔，也不后悔。”</p>
“哦？”</p>
“后悔没及时安抚住骨妖，让这疯子发癫。</p>
不后悔少给钱，再来一次，我一样不给。</p>
不黑掉这些钱，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攒这么多钱？</p>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拥有那些力量，让灵智越来越高。”</p>
小金猪自知毫无逃脱的希望，被降维打击，它也懒得演了。</p>
要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说的话，温言八成是十句话里九句半都不信。</p>
还不如这样，说不定温言还能信一点它说的话。</p>
毕竟，它现在在温言眼里，就是那种毫无信誉的黑吃黑货色，连要挂路灯的奸商都不如。</p>
温言被小金猪的坦诚逗乐了，这狗东西的认知倒是清晰。</p>
这些家伙，对自身的认知越是清晰，对其自身来说，其实是一种好事。</p>
像骨妖那样，认知不清晰，很容易动摇其认知的家伙，什么都不用做，其执念被撼动，便会自行消散。</p>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说吧。”</p>
“我说完能留我一命不？</p>
我的力量都被榨干，要是注定会死，我何必死之前得罪其他人。</p>
若是我不卖了他们，我死了，说不定以后谁能用上我，还会想办法将我复活。</p>
若是你们能保我一命，那我当然保自己小命优先，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对不住其他人了。”</p>
“哈……”温言笑出了声，这狗东西豁出去之后，可太真实了点。</p>
他盯着小金猪，笑容慢慢收敛，很是认真地道。</p>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死在我手上，哪怕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也没可能复活。</p>
要么，你就老老实实配合，把我知道的说出来，我让你去走程序。</p>
要么，你就继续藏着掖着，赌一个虚无缥缈，我今天就干掉你。”</p>
“你敢在烈阳部的审讯室里杀我？！”</p>
“我又不是烈阳部的人，你也别担心，这里录着呢，至于上面怎么训我，那是我的事，你是看不到那天，你也不是那种会为我担心的人，别扯淡。”</p>
小金猪瞬间蔫了下来，温言把它看穿了，它的确不在乎，它只在乎自己。</p>
它死了，后面哪怕温言被关进镇压看守所，那也对它毫无意义。</p>
“我没杀过人，杀人染血气，污灵性，我肯定不干。</p>
我只是参与运输，为自己捞钱。</p>
除了骨妖这个疯批，其他人都是在聊天群那个app里联系。</p>
哪怕我是送货的，我也根本没见过其他人。</p>
他们防着我，我还防着他们呢。</p>
我只知道每次交易的方式，能具体的也只有西江流域这几个郡。</p>
北方的我不太清楚，是另外的人负责。</p>
我这算立功不？”</p>
“你不是挺了解吗？还问我干什么？”</p>
小金猪耷拉着耳朵，没敢否认，它也知道，这叫坦白，供出同案犯，最后说不定能给个从犯的待遇，它没参与过杀人的事，说不定的确能保住一条命。</p>
当然，只是说不定，它自己鸡贼着呢，从一开始就防着，不参与太深。</p>
唯独就毁在这个钱上了，它实在没忍住，最终还真在这上面遭了劫。</p>
事就是这样，道理都懂，做就是另外一回事。</p>
现在死不死，都不是它说了算。</p>
小金猪有气无力，算是认命。</p>
最好的立功方式，自然是卖一个跟它的案子无关，而且是大案相关的人，最好比它这影响大，影响更恶劣。</p>
哦，最好对方还是个团伙。</p>
“我要见领导，我要立功，我要举报，我有一个跟我无关的大案子的重大线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