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也在计划之中吗。
那些副本开局我见到的、根深蒂固的命运……居然也在千年前“我”的计划之中。我步步踏出稻亚城,步步调查方舟计划,接过传火者手中的心脏之血,步步走到预言石壁前——也都在千年前“我”的引导中。
“我”到底给我挖了多少坑?“我”到底行走在何其久远的莫比乌斯环上?又会有多少个“我”此时此刻依然在这条环上行走?
苏明安打开手里的文稿,念诵着注意事项:
“诸位,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由于我们不属于那些时代。在穿越后,我们可能会与时代产生排斥,诸如发生异象、小型天灾、精神污染等。虽然大多数人在穿越后不会产生排斥,但少部分人可能会在穿越后产生无法自控的混乱和杀伤,这是无法避免的小概率事件。”
“这种排斥现象,源自时间线的不匹配和不兼容,即‘异’。”
“所以,我们将其命名为——”
他念着手里的稿子,声音忽然变得滞涩。仿佛有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异常】。”
“而引发这些排斥的穿越者,我们称之为……”他的手指越发用力,仿佛要将稿纸抠破。
“……【异种】。”
……
【苏明安感到了迷茫。江小珊是异种,但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会为桃梦的死亡而落泪,那么她到底因为什么原理而生?】
——她当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穿越者们本就是人类,并不是什么额外的种族。“异种”仅仅是人类给他们施加的称呼,实际上他们不存在任何区别,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江小珊是降临在现世的一位穿越者,来自天世代第0年。她被抹去了穿越前的记忆,依照神灵的命运牵引,结识了苏明安这位暂时一无所知的旧神,随后她迈上了驱逐叠影污染的道路。而像她一样的穿越者,还有千千万万。…
千千万万。
……
【夏嘉文记得,在他最开始有意识的时候,他脑子什么记忆也没有,就像一张崭新的白纸突然出现在人世间。】
【但是,他这个异种也会有‘善良’这个概念吗?明明是天生的、害人的辐射源。】
……
——夏老师。
他当然有“善良”这个概念,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当他看到孩子们哭泣时,他的心依然会抽痛。
神灵没有将他引导出稻亚城,而是让他留在了学校里。这样一来,就能让副本开局的苏明安接触到这位异种老师,就能在高考时激发苏明安身上的白色触须,让苏明安被赶出稻亚城,引动命运之轮。
如是而已。
——人类为了屠尽异种而剑指孩子,异种却为了孩子不顾性命。
因为他们本就同属人类,分割他们的,唯“善恶”二字而已。
……
【“我听说,你们异种一旦遇上我,都会很有兴趣地和我聊天?”苏明安在魑面前重新坐下。】
【魑想了想:“和您待在一起很舒服,和那些满脸恐惧的人类不一样。”】
……
魑也是一位穿越者。
自穿越而来,他所见的一切,大概都是人类的恐惧、憎恶、痛恨。唯有与苏明安相见的时候,他才有舒服的感觉。
——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时间频率的人。穿越者与他的神明大人,出自同一个时代。
……
苏明安卷了卷手里的稿子。这一刻,他想到了被圈禁的稻亚城、被异种毁灭的许多城市,想起了江小珊与桃梦她们的悲伤。
他知道,穿越者们会产生恐怖的杀伤。但这是必要的牺牲——平衡各个时代的污染需要穿越者们的降临,需要他们的生命硬盘和实力,而穿越会产生排斥,排斥就会带来恐怖的杀伤。
任凭后世人类如何思考、如何费尽心思追溯历史,恐怕也无法想到——原来这“突然出现”、“毫无记忆”、“身负恐怖杀伤力”的异种——居然是来拯救他们时代的、天世代第0年的穿越者们。是他们素未谋面的祖先。
他们分明不是生死之敌。
命运令人啼笑皆非。
……
实验室内。
夏嘉文将一枚符篆扎入上清体内。
“感觉怎么样?”夏嘉文问。
“还好。”上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植入这种符篆后,我就能压制穿越者们了?”
“当然。”
上清问道:“原理是什么?”
夏嘉文说:“为了防止被叠影定位到,每个时代的时间频率都不一样。穿越者们之所以会产生排斥,是因为他们和时代的时间频率不一致,就相当于‘你在墙上投射了手影,而别人对着墙上的影子攻击,无论如何无法攻击到你的手’——这就是为什么本土时代的人类没办法处理穿越者们带来的混乱。但在扎入这种符篆后,你的时间频率不会产生排斥,所以你能处理这些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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