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六十六章·【鹊与无人诗(上)】(1 / 2)

第一玩家 封遥睡不够 2593 字 4个月前

第1269章 一千两百六十六章·【鹊与无人诗(上)】</p>

【第一幕·〈小喜鹊〉】</p>

【大人们说,你要当一位勇者。】</p>

【持有一柄村中最锋利的剑,在乡野中跑得最快,在悬崖边飞得最高,经历无数的训练与汗水,最后击溃邪恶的魔王。】</p>

【可他不想当什么勇者,只想当路边的一只小喜鹊。】</p>

【他攀上山岩高歌、在田野里写生、划着小船采风、在石头上画画……大人们批评他这是游手好闲,成为不了勇者,最后会沦为平庸。】</p>

【“但在人生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说:“如果成为不了跑得最快的人,往前走就可以。如果成为不了飞得最高的人,不跌入悬崖就可以。世界上总要允许我这样的普通人存在吧。”】</p>

【大人们不赞同地看着他,好像人生在他们眼里是一台机器。读书、练武、竞选勇者、结婚、生子、传承下一代勇者……每一步都必须齿轮耦合,错一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p>

【他却笑了:“出风头的事交给别人吧,我只要在勇者们的背后呐喊助威就可以,你们指望一只小小的喜鹊做什么呢?喜鹊只会吃麦子,喜鹊打不过老虎和狮子的。”】</p>

……</p>

苏明安睁开眼睛。</p>

他身处一个白茫茫的空间中,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空白。</p>

“这是哪?”他攥着羽毛笔,往前走了走:“羽毛笔把我带到哪里了……”</p>

他很快发觉到了不对,自己的身高……</p>

他低头一看,略带卷曲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洁白的长衣长裤,身高大约一米四左右。</p>

他打开镜面,入眼是一张属于孩童的雌雄莫辨的脸,金黄的微卷长发,湛蓝色的眼眸,五官青涩。</p>

……他怎么成了一个小孩?</p>

这时,在这白色的空间里,一个人朝他走来。</p>

那个人披散着紫色的长发,拥有如烈日般灼热的金色眼眸。他的头发稍显凌乱,但却有一种自然的卷曲,仿佛是春日和暖风的杰作,他身穿酒红色小坎肩和米白色长袍,绣着音符与鸟雀的刺绣图案,几张手稿随意地塞在他腰间的挎包里,露出几个墨点,身后背着一把金色的小里拉琴。</p>

年龄与苏明安此时相似,约莫十一二岁。</p>

“……司鹊?”苏明安惊讶道。</p>

这个紫发男孩,看起来是司鹊小时候。</p>

苏明安想要改写白日浮城的故事,为什么会见到司鹊小时候?</p>

紫发男孩停在了苏明安的面前,目光却透过了他,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坐了下来,对着空气开口:</p>

“……早上好,今天的太阳很不错,麦穗也熟了,我闻到了村子里烤面包的香气。”</p>

“许多小孩长大了,汉特大叔在训练他们。他们总是围绕着山头跑上好几圈,累得大汗淋漓。而我就靠在树梢上,看着他们训练,偶尔写首诗。”</p>

“当然,闲话总是少不了的,卖酱油的玛莎婆婆说我没出息,猎人拉曼叔叔骂我游手好闲,佩儿老师劝我去上学,说我不和同龄孩子一样学习挥剑,将来就考不出村庄,成不了受人尊敬的勇士,一辈子都庸庸碌碌。”</p>

苏明安伸手触碰小司鹊,却发现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壁。</p>

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他能看见小司鹊,但小司鹊看不见他。</p>

小司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稿纸上写写画画。</p>

“有时候,我会很困惑……难道成为不了勇者,就意味着一辈子毫无价值吗?我们难道单纯是为了活下去吗?或者是为了让别人敬佩或者实现社会意义才活下去的吗?”他年龄很小,却在思考这样的问题:</p>

“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原因,罗瓦莎的上百亿个体,其中的99%都可有可无,他们就算被抹去了自身的社会意义,在这个世界中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波动。”</p>

“在满足自身基础物质条件与身体机能存续的基础上,且个人意愿倾向于不看重他人敬佩与社会认可时,人生就此成为了一场旅行,不需要追逐什么,也不需要成就什么。”</p>

“不成为勇者也没关系,让愿意追逐的人去追逐就好了……我只想写诗。”</p>

小司鹊换了个坐姿,埋头写着稿纸。</p>

苏明安走过去看,小司鹊在画画,那是一个……食物链。</p>

……</p>

【第二幕·〈食物链〉】</p>

【小喜鹊曾觉得罗瓦莎的许多事情不合理。】</p>

【比如食物链。】</p>

【村中最强大的虎人勇士,即使训练一辈子也打不破天族婴儿的护身羽毛。而天族婴儿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们碾为肉饼。】</p>

【有些人的终点线只是别人的起跑线……不,甚至连起跑线都够不到。】</p>

【昨天村里的青年奥帕跟他说,明明只有十几岁,奥帕却感觉兽生已经走到了头,一天24小时只有1个小时左右,是属于自己的。剩余的时间都在训练、人际、工作……上一次感受到快乐的情绪,已经过去很久,什么都不做也只感到疲惫。奥帕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复制人,从周围人身上就能看到自己以后的人生。】</p>

【人生是一场烂透了的游戏,95%的人都只是路边的npc。】</p>

【他劝奥帕:“那就和我一样在树梢上画画吧。”奥帕摇了摇头,说这样是在虚度人生。】</p>

【他就问奥帕:“那你这样就是在利用人生了吗?】</p>

【奥帕茫然了,说:“不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只剩下这条路了,要是我休息一会,铁匠铺以后就没有我的位置了,我的生活就会比现在更痛苦,连婚都结不起。我不干,有的是人干。”】</p>

【痛苦,与更痛苦。】</p>

【村中大多数人好像都在这两种情绪中徘徊。】</p>

【他隐约感到,这样是不对的,食物链是不该存在的,种族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太大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它。】</p>

【他询问大人,大人们都说,“孩子只要好好练习,将来成为勇士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管。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p>

……</p>

“食物链要是能消失就好了。”小司鹊盯着稿纸上的食物链,放下了稿纸。</p>

他侧头,拨弄起了旁边的里拉琴。</p>

尽管小司鹊看不到苏明安,但苏明安坐在了小司鹊旁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抵着紫色的长发。</p>

“好了,不聊那些哲学了。我写了一首诗歌,但村中无人想听……我在这里弹吧。”小司鹊的手指拨弄起来。</p>

十岁出头的孩子的手指瘦小,弹琴却极为流畅。</p>

苏明安在乐声中听到了自由,麦穗,风车与海。</p>

他们静静地坐着,乐声如溪水般流淌着。乐声中,小司鹊的声音也如同溪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