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龙一脸严肃。
“至于我和景琛的戏份提前,那就更简单了。
你看着景琛来了这么些天,也没作妖,反倒是咱们搞出这一出戏,多少有点以大欺小的感觉。
要是还让老汪知道了这小子的路数的话,那就更不公平了。
咱们不得帮帮这小子。”
周绍龙这话一说,严正国都有些觉得自己老脸有些发烧了。
如今之所以这么多幺蛾子,归根结底还是他严正国在一开始就预设景琛这位“新晋流量”想要搞事。
没想到人家进组这段时间来都安安分分的,也没有抢戏、改戏,更是没有作妖,反倒是他堂堂导演枉做小人了。
这更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说实在,十几年的监狱生涯的影响,让这位另类的导演性格偏执,但在某些地方又保留了写愣头青的气质。
于是,在一时突发奇想,想看老朋友出洋相的“乐子人”周绍龙的循循引导下,导演严正龙也就被忽悠着默许了这次“计划”。
翌日。
景琛迎来了“坏坏”这个角色另外一场程度上比较重的戏份。
在这部戏里头,主角“仁哥”手下有五个比较出挑的小弟,其中叫做阿超的却是里面贪欲最强的一个。
他在景琛前些天惊艳亮相的那场一镜到底的戏里也有过几个镜头。
其实就是那个被白毛“坏坏”用钱砸脸的背景板“泊车小弟”。
当时阿超被白毛的出手豪阔给勾起了心中的贪欲。
在得知坏坏之所以这么有钱,是因为其背后的帮派健合会在搞“西药房”后,阿超便心生欲念,背着从来不让他们碰毒的主角仁哥找到了白毛,想要通过他来买药。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走廊边上,一头白发的坏坏在前面带着路,虽然看上去比磕了的时候清醒了不少,但浑身上下依旧带着一股难以掩盖的疯癫。
跟在他后头的阿超,就显得拘谨得多了。
他一路走来,看向旁边那些腰间鼓鼓囊囊的西装男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呜哇!”
前面的白毛的怪叫却是吓了阿超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见到了那顶着一头白发的疯子,正在掐着一个小弟的脸在那表达着“亲热”。
似乎是瞟到了阿超还愣在了原地,坏坏又回过头来,驼着背一把搂着了阿超,继续往前走
“boss,人带到了!”
似乎在老大刘健面前,他的癫狂之气才会消失那么几分。
镜头横移,露出了刘健的侧影。
他此时身穿着黑色西装,显得温文尔雅,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仅凭借三年时间就包揽了整个闽东地区“药房”的心狠手辣大毒枭。
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混过多年的阿超似乎也有些拘谨和紧张,和旁边邪笑着的坏坏对视了一眼后,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讨好式的笑意。
“大哥!我是北馆阿仁带的!叫我阿超就ok了!”
刘健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了回了一句。
“来干嘛的”
阿超的目光不由地移向了旁边的白毛。
似乎是看出了阿超的不知所措,白毛动作夸张地比划着,嘴上比着口型,压迫感十足。
【说啊!!!!】
然后他瞥了瞥刘健,似有所察,便亲昵地拍了拍阿超的肩膀,转身退开。
在镜头下,明明聚焦的是一脸笑意的阿超,但糊化掉的背景里,白毛那一耸一耸的背影反倒是更引人注目。
“我想来买药!”
阿超面露讨好的笑容,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刘健说话的语调并不急,反而显得有些慢条斯理。
“你觉得卖药,低级吗”
阿超有些摸不着头脑,强撑着笑道。
“不知道怎么讲拉,就赚钱啊!”
“可是你们仁哥说,你们的角头非常高尚,不缺钱。”
刘健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已然在着眼前的报纸。
“所以你来买药,阿仁不晓得。”
“他不许你们碰药,你知道吧。”
刘健说到这一句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阿超是吧。”
“嗯!”
此时的阿超的脸色已经有了些许慌乱。
旁边的西装男,已经有几个围了过来。
“做什么!”
“嗯呀!”
还未见那些西装男有什么动作,一道白影从阿超身后窜出,手里拎着个物件,直接就向着阿超兜头砸了过去。
白毛笑嘻嘻地探头看着地上的阿超,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拎了起来,又是一下。
似乎是觉得手上的花瓶并不趁手,他动作小心地把花瓶摆好,随手在桌边抄起一个玻璃做的烟灰缸,蹲下身来,骑在阿超的身上。
阿超挣扎着,用手拉扯着白毛的衣领。
只见白毛舔了舔舌头,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想要拨开了阿超的手,没拨动。
“乖一点,没事的,很快就没事的。”
突然,脸上的笑容一收,右手抓着烟灰缸扬了起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飞起来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他依旧不管不顾地砸着,就像是在捣蒜一般,轻描淡写又力道十足。
直到拉着他衣领的手软软垂下,白毛才把手上的烟灰缸一丢。
他站起身来,弯着腰,用满是鲜血的手往阿超的身上摩挲着,终于从口袋里摸到了一根皱巴巴的烟。
但在那拿起那根烟的时候,手上的血已经沾在了过滤嘴上。
他没理会,又蹲下身来,在看上去已然生死不知的阿超身上搜到了一个打火机。
“咔嚓”
打火机的火焰升起,只见白毛反拿着烟,点燃了过滤嘴,火焰猛然燎了起来,仿佛要烧着他的脸上。
他恍若未觉,直到过滤嘴被燃烧殆尽后,他才叼起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呼”
一口烟呼出,只见着白毛那张溅满了血的脸上,露出了充满着快意癫狂的笑容。
镜头拉远。
画面中。
前方的刘健依旧在安之若素地看着报纸,对于发生在周边的一切都恍若未闻。
后方的白毛反弓着腰在狂笑,在香烟的雾气萦绕下,是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和癫狂。
一动一静。
恰到好处地组合成了一副残暴且诡异的经典画面。
“咔!太完美了!尤其是景老师最后的那个点烟!绝了!”
严正国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脱口而出的一句赞扬,让他在这些日子里一直对景琛表现出来的口嫌体正直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尤其是最后白毛点烟的这一环,显然就是景琛的自我发挥。
要是换做数日前的严正国,肯定会对他这种“擅自加戏”的这一行为深恶痛绝。
但是放在今天,放在此情此情,当他再重新于脑海里想起几分钟前拍摄出的这个充满了邪典气息的画面。
严正国此时却没办法欺骗自己。
这只是加了区区一分钟不到的戏份,却让整场戏的表现力和震撼感上升了一个层次,甚至产生了点睛之笔的感觉。
“太可怕了”
说这话打断了严正国思绪的,却是严正国旁边的摄影师。
只见他凑了过来,对着严正国低声嘀咕道,“刚才我手持拍他特写的时候,总感觉他手上的烟灰缸似乎下一秒钟就要往我脑袋上砸过来似的。”
“严导啊,我怎么感觉不像演的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案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