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烤人肉香还臭张心让我用那块生铁去试一下，看能不能换点吃的。
到一家挂有好几件农具的人家，我果然换来一大包舂好的大米，也许对于店家来说，用这包米换那块生铁十分划算，从他那一脸的笑容就能说明。当然，最满意的还是我们，这包大米，如果省着用，至少能保证我们三人一天的生活所需。
我很小心地抱着这包米，我们三人紧紧地跟在一起，来到了集镇外围，我们都清楚在集镇中如果露了财可能遭遇的后果。
当我们用一直带在身边的瓦罐开始生火煮饭时，天已经开始黑下来。水才烧开，大米所特有的香味就传了出来，我们都开始担心起来，如果这种香味传到集镇中那群流民鼻子里，后果就可想而知，早知如此，我们该找一个离集镇更远的地方。
然而我们的忧虑还是晚了一些，大米的香味所能影响的范围实在太大，一大群流民蜂涌而至，很快将我们还没有烧熟的米饭抢掠一空。如果不是我的拼死保护和陈可茜的嚎啕大哭，可能我们就将颗粒全无。
那群人抢吃了我们的米饭后扬长而去，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陪伴我们好长一段时间的罐子已经粉碎。
看那群人走远，我偷偷从衣服里抓出一把米，碰了碰陈可茜，陈可茜停住了哭泣，我示意她张开嘴。我把米放到她的嘴里，她很快就咀嚼起来，发出“喳喳”的声音，我又抓了一把给张心，张心也这样吃了下去。我用打破的罐子的一块，分别在沟里打了一些水给他两人喝。我们每人都吃了三把生米，嘴里还残存着甜丝丝的淀粉味，总算有了一些饱的感觉。
当我把剩下的米藏好，又有两人向我们走来，从两人走的位置与姿势来看，一个肯定是头领，一个肯定是跟班。他们来到我们面前，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他们一起去。
我们现在的情势很不容乐观，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恶意，我们都无法拒绝，破釜沉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远远地，看到一个营地，中间一大堆火正熊熊燃烧，刚才抢我们米饭的那群人正围坐在火堆旁。
火燃得非常旺，坐在老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这么大一群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有交谈，但是，却让我从身体外一直温暖到身体内。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能说有好强的忍耐力，文明时代的优越感迫使我们基本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致因希望的渺茫而崩溃，这就出现了两种差异极大的表现，一方面，我们在他们面前极力表现出自尊自强与他们保持距离，一方面又渴望着能加入到更大的团体当中与他们相伴。现在与他们坐在一起，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所以并没有沟通，但我们却有了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这团火能永远这么温暖，永远这么光亮，永远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火中的木材虽然很粗，但经过燃烧，很快就断裂破碎，最后坍塌成一堆还存在火星的灰烬。灰烬中现出一块大石头，已经在火的炙烤中发白，有人用树枝将灰烬扫到石头的四面，使石头继续保持在高温之中。
对于他们的这种做法，我虽然从未见过，但却因为注意力老是无法集中而无法引起思维，现在回想起来，饥饿、挣扎已经让我们的思维异常迟钝，生活节奏也是异常缓慢。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感受到了经世以来最大的恐怖。
引我们到来的那位像头领的人站起来挥了挥手，火堆旁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眼睛都朝我们望来。这些野兽一般的眼神让我们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我们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要拿我们干什么？但是，虽然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但我们却还是没有挪一下，只是呆呆地坐着，没有做任何危险发生，抽身而逃的思想准备。
也许，这也算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他们并不是在打身强力壮的我们的主意，而是从我们的身后扶过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来。那人被扶到了火堆旁，被平放在地上，周围的人一起虔诚、庄重地向他行了跪拜礼。
头领抬起身来，叽哩咕嗗地喊了一通，我一句都没有能听明白，但也对是否明白无动于衷，那时，除了食物，我们不能对任何的东西产生兴趣。
躺在地上那人仅有的一件单薄的衣服被脱下来扔到火堆里烧掉，一个人手持一把尖刀，猛地割破那人的颈子。血像一道喷泉奔涌而起，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浓稠，像丝一般顺滑。
我以为他们为了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祭天，以那个时代来说，用人祭天与用人陪葬是一种风俗，虽然残暴血腥有失人性，但限于时代也并不值得奇怪，历史书上都有记载，更何况他们只是用一个已经接近自然死亡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成为了见识人类历史上最黑暗之处的开始。有人用陶罐打来水，浇在那人身上，先洗了洗正面，再将尸体翻过来，将背部洗了洗。又有人抱过来一大堆不知名的树枝，将尸体又翻回来，用树枝在他的身体上使劲搽拭，再翻身搽背部。远远地，我已经闻到了一种类似于佐料的味道，很浓，很刺激食欲。
那名手持利刃的人再次出现，他熟练地从尸体的臀部割下第一块肉来，抖平了，摊在石头上。肉发出“嗤”的一声响，随即冒起一团烟雾。那人用刀背轻轻地将肉敲了个遍，然后将其翻过来，再扯了一片树叶，撕碎了丢在上面。
那人用刀尖挑起那片已经缩小很多的肉指向那名首领，首领走过去，又向地上的死尸跪拜后，跪着接下那片熟肉，然后大嚼起来。
我们三个同时狂呕起来，将才刚吃下的生米全都吐到地上，我们跑到远离这群人的地方，还是没有能稳住自己的胃部，胃部的痉挛就像急性胃病一样，每隔几十秒就发作一次，连整个胸口都被拉扯得痛苦不堪。
我们再没敢靠近那些人，隔着好几十米的距离，我们还是能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那里地势平坦，而我们居于高处。
所有的人都围近了火堆，好几个手持利刃的人蹲下围住那具尸体，从尸体的各个部位割下肉来，然后放到石头上。肉已经用不着翻个，只要烤得差不多，挑起来交给某人。
不得不说，这样烤出来的肉确实很香，连隔了那么远的我们也能闻到，这必然进一步增加我们胃部的负担，一会儿口内馋涎欲滴，一会儿胃部剧烈抽搐。我们不得不再次与他们拉开距离，此时的我们更加虚脱，只能互相支撑着才能往前运动。
我找到一棵小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折断一根树枝，递给张心做拐杖。我们翻过一道山梁，躲在山梁的后面，才算抵挡住了那种味道的诱惑。我分别抓了两把米给他们两人，自己也塞了一把到嘴里，但此时的米却比任何时候都干燥，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当我再次探出头去看那群人时，他们早已经享用完毕，正精神饱满地围在一起。刚才烤肉的那块石头上，正站着那名首领，他高声地叫嚷着什么，手里已经多了一杆长长的戈矛，而其它人也举着一根根削尖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