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项玉大败而归正当项玉准备将其中一根铁链砍断时,巨大的城门也在好几个官军的推动下准备关闭,而刚才还与自己一同战斗的六七个手下已经被躲在城门洞里的弓箭手射中,没有倒地的也只能扶着城墙拼死往前。也许项玉觉得攻破城门比砍断铁链放下吊桥更重要,所以放弃了砍铁链而冲向城门,现在想想,他的选择也不是别无道理,一旦城门关上,也就宣告了这次攻城的彻底失败,如果城门洞开,只要他能抵挡一阵,而且,以他的能力来看,抵挡一阵也并不是不可能,这样的话,其它人哪怕只是采取泅渡的方法,也一样能攻进城里。
但,项玉错了,守城的主将和他以前所遇到的敌人并不一样,他们不但有智慧,而且对项玉及其队伍有比较深刻的了解,虽然那时候并没有现在的通讯,但一个人如果有了一定的影响,受关注度自然就会很高,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记录,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这个道理,躲在黑暗里,总不露面的敌人才最可怕,但项玉好像并不明白这一点。当项玉返身冲到城门前时,城门已经只差最后一条缝,他急忙扔下戈矛,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左面那一扇。他果然力大无穷,几下交锋后,两扇城门所形成的缝越变越大,眼看就要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那条缝可以看出,城上不断有人下来,共同来抵这道门。门缝再次变小,项玉突然大叫一声,猛然加力,门已经可以容得下他挤进去。他正准备侧身时,抵着右面那扇门的官兵突然捡起一把长长的戈矛朝他刺来,他只得一闪身,门“咣嘡”一声就合上了,等项玉再次举掌欲推时,头顶上一道厚重的石闸飞速滑落。这道石闸足有数千近重,如果砸在项玉的身上,绝不会再留下完整的肉体,不过,如果以项玉的身手,就地一滚,逃脱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却腰膝下沉,气聚丹田,双掌迅速往上一顶,刚好托住石闸的下沿。
石闸被项玉顶住不再下落,但是,他却也被石闸给困住,动弹不得,看着已经有手下下到河里朝这边游过来,他一点也不慌张。然而,此时,敌人使出了更绝的一招,城楼上的鼓声改变了鼓点,城外山坡上的树林进也响起了鼓声,三个方向一起和着。转眼间,树林里旗帜飘扬喊杀声震天,上千的穿着整齐的官军从林子里跃出冲向这边。项玉的手下愣住了,不但停住了进攻,也被钉在了原地,形势十分危急。
项玉已经看出了局势的险恶,咬紧牙关,猛一使劲,石闸竟被他向上推高了两三米,他趁势朝前一滚,摆脱了控制。此时,城楼上的人也许并不知道城门洞里的情况,看到情况于己有利,使开始绞起石闸,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实行合围。
项玉几个大步就从吊桥上通过,来到自己的队伍当中,夺过一人手中的戈矛高声喊:“退!”所有的手下,如潮水般返身而逃。
官军已经形成了合围,三个方向一起进攻,我与张心本就只是站在远处眺望,现在仍处在战场之外。
张心不停地念叨着:“这就是鲁莽的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好多的无辜。就不愿听听别人的意见?这下好了,全军覆没,本钱都没有了。”
项玉很快组织了反攻,意图突围出来,他们主攻的方向正是我们所在的方向,看来,他是想带着这支差不多已经算是战败的队伍原路返回。此时,项玉的领导作用彰显无遗,他冲锋在前,不管朝向哪个方向,所有的人都会紧跟在他的身后,随着方向的改变,断后的人不需要指挥,只要方向适合就主动承担。我一直觉得这是支乌合之众,但是,当一支乌合之众有了核心人物后,一样能凝聚成一支强大的队伍。项玉不但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也是这支队伍的矛,朝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的敌人就溃不成军。他手中的戈矛就如同一道道电光,闪过后,必定人仰马翻。
官军同样训练有素,不管哪个方向出现了缺口,总会有大批的人很快补上去,在敌人的正前方形成一道人墙。项玉杀出一层重围,马上就有另一层随之出现,就像我很早以前玩的点鼠标游戏一样,不管你怎么追,你总无法点到那个目标。所以,虽然项玉有用不完的力气,虽然项玉所向批靡,但他的手下却伤亡惨重,被剥落了一层又一层。
不过,官军的消耗也是异常的大,逐渐也显出疲态来,倒是项玉的手下在项玉的顽强精神的带领下越战越勇,终于杀出重围,朝我们这个方向撤来。
这时,项玉又回到了队伍的末尾断后,因为包围的失败,官军跟在后面,开始跟得还比较紧,但被项玉的几次攻击中受到打击,便不再敢靠得太近,最后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项玉跟手下夺路而去。
看看官军已经离得很远,而且再没有追击的意图,所有的人都突然将头低下,脚步也自然地慢了下来,戈矛也被人拖在地上。这支曾经的乌合之众是多么的英勇,但,现在他们跟所有打了败仗的队伍一样,垂头丧气,情绪低落,眼睛都懒得朝前方看。
突然,张心说:“你数数看,还剩下多少?”
其实早在他问之前,我已经初略地估算了一下,本来千多人的队伍,剩下不足五百,损失超过一半,以现代战争标准来衡量,绝对称得上惨败,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不过,在古时候怎么算,我却不清楚,因为人命的价值,古今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连那几匹幸存的战马也知趣地没有打一个响鼻。
队伍回到营寨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迎接,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在上午信心十足地倾巢而出。当然,还有一个人我们不能忘记,陈可茜,项玉口里的玉姬,此时的他站在路边,正望着这支队伍,他并没有迎接的表示,只是看到我和张心就赶紧走过来,与我们一道回到营中。
项玉像有帐篷时一样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下面的人站了几分把,像突然接到命令一般齐刷刷地坐到地上,戈矛也被随意地扔到地上。
天就快要黑下来,项玉突然喊:“上酒!”
我知道现代人饮食是越来越讲究,但是,在古时候,能有顿数的,一定只有那些最有闲的阶级,就拿我们这段时间来说,一天吃几顿,可能,几天吃一顿,也可能。就连这支打仗的队伍,也是有人想起就吃饭,没人想起,就挨日子,谁也没有因为饮食无规律而抱怨,这也算文明与非文明的一个区别吧。
捧着酒碗,项玉居然呜呜地哭了,也许他并不是第一次哭,所以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抬头来看他,好像已经见惯不惊的样子。我们三个觉得很诧异,就一起望着他,不明这么个男子汉,吃了败仗竟会如女人般的哭泣,真是前所未闻,更不符合他英雄的形象。项玉倒是无所谓,只是低声呜呜地哭,连哭诉都没有,如果他能边哭边诉说自己的失误致使众多的兄弟失去生命,也许会让人重新认识他的哭泣。
张心试了几次,终于走上前去,说:“项兄弟,行军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无常胜之军,也无常胜之人,不必过于自责,当务之急,应是保队伍,防范敌袭。”
项玉抬起头来,将泪水涟涟的脸展示在我们的面前,他望着张心不再出声。
张心继续说:“我觉得,应连夜后撤,以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