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张心真的全身心投入到了这支队伍的建设当中,他基本照搬了韩信训练队伍的手段。这些人都经过韩信的训练,经张心一组织,很快就做到了整齐划一,军纪严明。这支队伍走在大街上,吸引了很多人观看,不少人都竖起大拇指。同时,我们还造了一块大门板,装在了门洞里,使这个地方名符其实成了一道门。
当一切都变得规范有序后,他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要造几枝枪给这支队伍。他减少了队伍的训练时间,组织一部份人学习铸炼钢铁,让另一部份人实验制造火药。对于铸炼钢铁张心并不熟悉,幸好这里面有个人曾经当过铁匠,所谓铁匠,实际上他只是试过制作青铜农具。对于火药的制作,张心记得这样的一句民间流传的话“一硝二磺三木炭”,他就让人按照这些名字去找材料,但硝石和硫磺,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过,小城里更没有样品。
张心这一折腾,南门的守卫处就变成了一所作坊,成天烟雾弥漫,木锤铁锤敲得乒里乓啷,但进度还是有些缓慢。后来,我们干脆放弃用钢铁的想法,直接用制作铜器的方法铸造一根铜管,然而,我们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造出来的铜管却是弯的,内径也很不平滑,将铜管敲打直,内臂就更加凹凸不平。如果用这样的东西做枪管,短些还好说,长度增加,很可能没打到别人,先伤了自己。后来,我们想到一个办法,用石头先磨一根足有一尺长的棍子,再将他立在一个沙孔里,灌上铜浆,果然就有了一根外表粗糙里面平滑的钢管。但可惜,铜包住石棍后就与石头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火药的制作更是停滞不前,因为我们无法找到最重要的两种材料,也不知道张心从哪里听说老土墙房子的泥可以提炼硝,就找人全城里搜罗,害得城里谣言四起,说我们发现了藏宝图,上面说宝贝被人筑到了墙里。
不过,就这件事情来说,我从张心那里也学到了一些知识,比如,我知道了火药大约发明于唐朝,秦朝时期,炼丹术刚开始,还没有能发扬光大,硝石,曾是一味上品中药。
项玉的干预让我们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因为有人到项玉那里告状,说我们正在习练巫术。在这个时代里,杀人放火并不是最大的恶,因为人就算被人杀死,至少灵魂还能回到祖坟里面,但是中了巫术,那么就会失去灵魂,而失去灵魂,一个生命就再也不会存在,就如同斩草除根一样。所以有英雄好汉受刑前会说,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只要灵魂在,就有再次翻身,报仇雪恨的机会,但如果灵魂被人收去或者灭掉,那就真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本来这件事折腾到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信心,有了这个台阶,自然就名正言顺地放弃了。张心仍旧表现出心有不甘,他说下次如果有机会,他还要继续探索。这让我认识到,有文化知识的人并不一定有很强的*作能力,*作能力强的人又未必有高的文化知识。这是由我们的文化决定的,再经由我们的现代教育加以强化,大家请看,在我们的历史中,有多少的发明创造是真正由文化知识水平很高的人创造出来的,能工巧匠这是个褒意词,但你如果结合我们的实际来看,如果你是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别人称赞你是个工人,是个匠人时,你能作何感想?明朝有个喜欢做木匠活的皇帝,不是差点被人的口水给淹死了吗?
短暂的安宁日子很快被打破,这天早上,当东门和北门守城的士兵睁开矇眬的睡眼时,发现城外已经驻扎了一支军队,旌旗招展,洁白的帐篷连成一片,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规模的军营。幸好对方没有急着攻城,要是昨晚他们偷偷摸进城来,说不定他们全被一锅端掉。这座城有四道门,虽然都已经派人驻守,但夜里却从没有真正关过,深更半夜,你要随意进出,都不会有人问一下。
我们所在的南门因为背山,并没有队伍出现,虽然我们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树丛后朝这里张望,但我们的人一出城门,那几个人就逃之夭夭了。其实我们并没有想要抓他们,我们只是觉得,那很有可能是韩信派来的人,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能清楚地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我们还是很尽职地将已经非常破败的那扇大门关上,所有的人都上了城墙,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动静,却听城的另一面鼓声震天,呐喊声一阵紧似一阵。
张心告诉陈虎,如果等一会儿有人来,无论是谁都不能放他们进城,就算是韩信的人,也要立即派人通知他后再作定夺,绝不能擅作主张,否则杀无赦。
于是,我紧跟在张心的身后,沿着残破的城墙赶向北门。东门城墙上站了好些士兵,他们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我们再行进到北门时,这里的城墙上挤满了人,他们全都伸长了脖子朝城外眺望。
城上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无法挤到城门的正上方,只能远眺。
城外的空旷之地前,双方已经摆开阵势,准备进行主将的厮杀,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本方主将明显就是项玉,他披挂整齐,黑色铠甲,黑色戈矛,马也是灰黑色。对方的主将并没有出战,打的旗号却是“项”字,不可能是项羽,那会是谁呢?如果是韩信,他怎能擅自打出项羽的旗号。
对方的主将很快出场,打扮与项玉一般无二,难道真是项羽,我无法判断,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项羽全副武装出场。
张心有些急,问:“你好好看看,是不是项羽。”
我知道他的视力不是很好,但距离实在太远,我也无法看清楚,但从那人的身高体形来看,虽然比项玉矮那么一点,但从个头看应该是项羽无疑,我只能如实告知张心。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开始了马车上的厮杀。如果你已经习惯看电影电视,特别是国内的电影电视,看到此时的场面一定会非常失望,因为两人既没有飞也没有跃,除了砸就是刺,而且,并不是在马上,而是在战车里。两人回到自己的阵营,分别换上单马战车,然后由一名驾车者驾驶,飞速地朝对方冲去。远远望去,两匹马针锋相对,一定会撞在一起,但实际上,战场上已经有了默契,两辆马车错位而进,并且,对决者绝不能攻击对方的马匹和驾车的人。
对决者往往有一套连贯的动作,刺与砸——躲与挡,或者相反,躲与挡——刺与砸,说时迟,那时真是快,越是高手,动作越快,越流畅,这才能令对手防不胜防。两车相错,时间不过一两秒,动作稍慢,你就会失去进攻或者防守的机会,而且因为马车的冲击力,如果被对方的兵器击中,很少能有生还的机会。有演义里面说,回马枪如何如何厉害,其实,当你真正看到这种场景,你就会知道,那只能是演义。如果你的动作真如项玉或者项羽那么力气大,控制能力强,动作快,也许,在这一两秒钟内你会找到二次进攻的机会,如果只是普通人,在两车相错时,你根本不可能有再刺或者砸的时间,只能用勾,顺势用戈或者戟上的反刃勾拉对手,这就是为什么最早的兵器都有钩的原因,这比所谓的回马枪要强上很多,所谓的回马枪只可能在马上或者地上被动或者伪装被动时使用。
可以说,项玉与项羽两人都是战车战的顶级高手,二人你来我往,仿佛同门师兄,动作、套路相差无几,防守更能预先准备,因此,打得难解难分,几十个回合随着尘土与马嘶转眼就过去。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古时战场上主将的拼杀,自是十分的新奇,看得目不转睛。战车速度之快,前所未见,并不比冲出起点加速前进的摩托慢,但马奋蹄而前带给观者的力量感却远非摩托所能比,战车卷起的尘土更渲染出战斗的激烈。两人黑色的长兵器在尘土的背景下显得就像一块巨大的黑色扇面,阴风阵阵,煞气腾腾,战场上除了急促的马蹄声就是兵器相交发出的银白色的金属声。开始时,两军都曾有紧促的鼓点相伴,到后来,两军阵中一片死寂,鼓声逐渐隐没,呐喊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