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逸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顿时无数味道在他的舌尖炸裂,然后慢慢地凝结,变成像是香草配巧克力的奶茶一般的味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呆楞在原地。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亲母亲牵着他去游乐园,他吵着闹着要喝旁边饮品铺售卖的奶茶,那时父母还很拮据,但却从未拒绝。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他双手抱着奶茶嘬吸,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们身上,两个大影子之间是一个小影子,时间仿佛冻结在此刻。
而他最喜欢喝的,便是香草巧克力奶茶。对面的伽里罗斯微笑着看着他,罗逸有种似乎所有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你喝下酒液的味道是什么,但一定是你最难忘的那一种。”伽里罗斯轻声说道,“我喝出来的味道是掺了糖浆的黄丽果汁味。”
“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饮料。”伽里罗斯微微后仰,脊背靠在木椅背上,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不会波动,“美酒品尝完了,咱们应该谈些事情了。”他指间夹着一片用苍翠叶片制成的简易口哨,却未曾吹响。
“什么事情”罗逸似乎还沉浸在神饮勾起的回忆中,下一秒一个哆嗦,迅速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与一位神祇对话。伽里罗斯的表情丝毫未变,有些慵懒地用手肘搭在扶手上,说道:
“关于你为何能来到这里的事情。”伽里罗斯的脸颊像是动了动,仍旧保持着平和的微笑,“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能够进入众神坟墓吗这里可是生机断绝之地,按理说不会有生命在这里存活,除了我们这些游魂。”
是啊!罗逸仿佛被迎头泼了一身冷水,从众神坟墓带给他的惊奇感中抽身出来。自己为何这么特殊,能进入这个千百年来无人知晓、无人进入的世界他神色一动,联想到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伽里罗斯似乎看到了罗逸的神色变化,但却像是并不在意般说道:“我来告诉你原因,这个众神坟墓因为常年处在百余颗神格的影响下,慢慢地有了自己的意识,诞生了生命。”
伽里罗斯嘴角上扬,似乎在回想一个十分好笑的事情:“一个世界诞生了意识,听起来多么的荒谬!但据我所知,远古神族,也就是泰坦们,就是如此被赋予生命的。”
“这个新诞生的‘泰坦’就像一个呆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但却如此强大,强大到每次哭嚎都会在众神坟墓里掀起一阵风暴。”伽里罗斯抬头望天,似乎在回忆那遮天蔽日的一幕。
“但就算这位泰坦怎样的强大,也只是个婴孩而已,无法打破太阳神生机断绝的禁令,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命如流沙般流逝,直到祂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存在。”伽里罗斯叹息一声,“所以祂在陷入沉睡之前,选择了一个代理者,化身众神坟墓寄宿在代理者的身上,以保证自己能够成功恢复正常。”
“毕竟,严格说来,众神坟墓就是这位泰坦,这位泰坦就是众神坟墓。”伽里罗斯温润如玉般说道,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似乎在遥敬那位生来赴死的泰坦。
罗逸却听得悚然一惊,直觉得自己周围仿佛有一道泰坦魂魄盯着自己。只能说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面对这些大佬级别的人物很费心力,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哪怕伽里罗斯一直表现得非常温和。
“当然,泰坦选择你肯定是有所思考的,但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伽里罗斯将酒杯向上抬了抬,顿时藤蔓用像是加快了千百倍的速度生长进来,无数晶莹剔透的葡萄落下,在伽里罗斯的酒杯中化作佳酿。
罗逸像是照猫画虎般抬了抬酒杯,于是也有无数葡萄落入其中,化作普通的紫色葡萄酒。但喝过一次的罗逸完全不敢小瞧它,他抿了一口,味道像是可乐一样,但却比普通的可乐好喝了不知多少倍。
但没有喝到奶茶味的罗逸还是有些失望,他似乎迅速地从沮丧中回过神来,便看见伽里罗斯浅绿色的眸子正在盯着他。伽里罗斯看见罗逸抬头,对他笑了笑。
但随即他便似乎变得严肃了一些,手指慢慢敲着木椅的扶手说道:“你应该很急切了吧,急切地想要知道这片众神坟墓能为你带来什么,毕竟看你身上破烂不堪的服装,想必也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辈,骤然来到这里,不起贪欲是不可能的。”
“被您看出来了。”罗逸像是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眼睛却微微收缩,伽里罗斯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这件事情,除非他接下来就要告诉他,这片众神坟墓能给他带来什么。
罗逸的每一言每一语,每块肌肉的颤动和收缩都是仿佛完完整整地落在伽里罗斯眼里,让祂在心里暗自摇头失笑,这小子倒有两分小聪明,但祂仍未在罗逸身上发现泰坦看上他的素质。
伽里罗斯声音中难得出现了波动,他指指木屋的天花板,却似乎是指着这片世界:“这片众神坟墓就是你最大的宝藏,也是你最大的危险。”他看见一脸疑惑的罗逸,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指地说道。
不等罗逸询问,伽里罗斯继续说道:“这片世界是众神的坟墓,也像是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残魂们的囚笼,而区别就是有的神祇甘愿成为囚徒,而有的神祇想打破它,想去外面看看。”
伽里罗斯没有看罗逸,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天花板,似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注视:“我们曾是神祇,现在却沦为一丝停驻于世的幽灵,可笑的是,即使这样我们仍无法达成一致。”
“神祇幽灵们现在分为两派,左派和右派,却无关正确、无关好坏。”
“右派想帮你迅速成长,引得那泰坦再次复苏,带领祂们打破这个牢笼,重返世间。那时候祂们就有时间慢慢寻回自己的权柄,复生后重登神位。”
“左派却不想让你唤醒那泰坦,祂们不相信泰坦会帮助祂们,只会击碎这个世界,让祂们最后的港湾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