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整理完思绪，不禁暗暗惋惜——现在不适合进入神秘殿堂。要不然，他可以上去占卜一下，尝试验证猜测是否正确。罗伊看着邓恩。“阿兹克先生，邓恩还要多久才会苏醒？”“有我时刻温养、引导，应该能在一周内醒过来。”阿兹克温和地回答。罗伊迟疑片刻，说：“之后呢？他可以自己维持生命吗？”“不一定，要看情况。”阿兹克摇头，“我第一次尝试，这也是我带他离开的原因，待在身边我能随时观察。”“那寻找记忆？”“我会带着他一起寻找线索，他也要帮我寻找过去，这是必要的代价。”阿兹克道。罗伊轻轻点头。邓恩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样改天换日的操作，结合了多种巧合，但凡缺少一个因素也许就无法成功。不过。罗伊不禁好奇。“这样的情况需要消化吗？”“扮演，嗯——应该是需要的。”阿兹克想了想，补充道，“他需要扮演、消化，在那之前，可能大部分时间会处于不清醒的状态。”“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罗伊低声轻叹。“通常意义上，疯狂跟死亡差别也不是很大。”阿兹克瞥了邓恩一眼，“我现在还不能完全保证，也许到必要的时候，我会再次杀死他。”罗伊明白阿兹克的意思。他看着邓恩。“那也没办法，尽力而为吧。”“嗯。”……当晚，他在阿兹克的家中住下，躺在床上时，他思索着后续去向。蒸汽教会肯定不能呆了。罗伊本来就打算找机会脱离教会，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没道理出来了还回去。想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去贝克兰德。其一，海德、贝基已经在那边有了一定基础，自己过去可以很轻松、合理地获得相应非凡聚会的渠道。其二，神秘女王也在贝克兰德。虽说那边危险，但好歹多一条大腿，而且指不准很快就能成为序列2的那种大腿。再者，罗伊另一个选择就是出海。然而。海上有要素黎明的非凡者，可同时也有摩斯苦修会的人，危险程度甚至留在贝克兰德更高。毕竟贝克兰德的主角是“特莉丝”，不是罗伊，只要小心别跟特莉丝沾边基本问题不大。“不知道克莱恩什么时候醒过来。”罗伊已经在期待对方仰卧起坐的样子。有阿兹克在边上，他没有选择进入神秘殿堂，躺床上迅速睡着了。半夜，他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响。罗伊瞬间睁开眼，看向墙壁——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然而。那边是克莱恩躺着的地方。他立刻起身、开门。到走廊上时，阿兹克也下来了。两人悄然打了个招呼。接着二人一前一后，由阿兹克打开房门，门缝打开，借着朦胧的月光，他们看到克莱恩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克莱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他们则一动不动。过了两秒钟，克莱恩目光渐渐凝聚、回神，道：“阿兹克先生、罗伊先生，是你们救了我？”演技真好啊！罗伊嘴角微微抽搐——这种时候，想忍住不笑实在有点难。他脸上浮现出笑容。“我的朋友，我可以确定，你之前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因为你的心脏都是我修复的。”“……”果然还是骗不过。克莱恩尴尬地想道。这下怎么搞？房间内一片寂静，三人的表情各异——多亏了小丑的非凡能力，克莱恩的表情还算淡定，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咋办？罗伊在边上，一副审视、好奇的表情。“好了罗伊。”阿兹克嘴角含笑，“克莱恩，不用紧张，认为自己已经死亡，然后又突然在某一天醒来的事，我经历过非常多的次数。”“是，是这样吗？”克莱恩语气是懵逼中带着几分难以接受。他之前感觉，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正琢磨着如何搪塞过去，结果……对方好像全然不在乎。这感觉就像自己全力一拳，结果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反而自己有些憋闷、受伤。罗伊淡淡一笑：“如阿兹克先生所说，在神秘世界，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死而复生虽然神奇，但也不是没可能出现。”克莱恩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他有种放下心口大石的感觉——之前，克莱恩一直担心自己死而复生的秘密被人发现，这方面颇有些提心吊胆。现在反正已经被发现，而且还是被可以信任的人发现……那好像也还不错。很快，他就想到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不禁脸色一暗。“可惜队长……”队长死了。克莱恩心底一阵悲怆。当然。他没有去责怪罗伊或阿兹克。救援这种事，本就不是单方面的，而且以对方展现出的神奇能力和布局来看，他们那边可能也遭遇了危险。想到这儿，克莱恩连忙问：“伱们那边是不是也遭遇了什么？”“嗯，罗伊被一名蔷薇主教袭击，差点死亡，我遇到了Z先生，虽然对方没有死斗的念头，但被拖延了一小会儿。”阿兹克轻轻点头。果然。克莱恩道：“你们来的时候，有看到那家伙吗？他到底是谁？”不等阿兹克说话，罗伊抢先说：“见到了，据我推测应该是你们黑夜教会叛逃的大主教‘因斯·赞格威尔’。”罗伊刚说完，克莱恩脑中如惊雷炸响。他想到了对方资料。“因斯赞格威尔，男，四十岁，前大主教，晋升失败的‘看门人’，被魔鬼引诱，堕落成恶，带着封印物‘0—08’潜逃，具体特征是……”瞎了一只眼。虽然他没看到对方的面容，但这样的长相是非常具有辨识度的，所以罗伊不可能认错。那么。影响自己的能力应该不是来源于对方自身，而是是来自于神秘的封印物“0-08”。不对！克莱恩抬头看向嘴角含笑的阿兹克，明白自己的猜想，脸上浮现一丝震惊、希冀。是了。阿兹克先生如此强大，既然已经看到了因斯，怎么可能还让对方逃掉？毕竟。因斯只是个晋升失败的看门人，而阿兹克先生至少是序列4的不死者——这是阿兹克已经回忆起的内容。虽说他不清楚序列5和序列4通常实力差距有多大，但应该是可以把对方留下的。“阿兹克先生，那他，还有队长……”“他被我杀死了，至于你的队长，跟我来吧。”阿兹克没有罗伊“看乐子”的心思。他直截了当。克莱恩问了，他就回答，根本不卖关子。见到克莱恩欣喜若狂的表情，阿兹克神情略微有几分恍惚，随后迅速回过神来。到客厅，克莱恩见到了邓恩。通过灵视，他看出邓恩状态不是很好，以太体显示出不太健康的色彩。但是。比起邓恩之前的状态，这已经是奇迹一般的事情了。克莱恩情难自禁，不免潸然泪下。罗伊默默走出了房间。“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阿兹克温声道。罗伊轻轻点头。……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罗伊苏醒过来。客厅内，克莱恩早早就醒了。当然。也可能是一夜没睡，毕竟昨晚的震撼有点大，指不准中间还上过灰雾进行过占卜。这方面克莱恩向来非常称职。“克莱恩，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回值夜者吗？”“我要去贝克兰德。”克莱恩语气坚定，“虽然因斯已经死了，但兰尔乌斯还活着！”他停顿了片刻，道：“梅高欧丝，队长，还有被他欺骗、害死的很多人都在等个说法。”显然。他已经知道邓恩的状况。罗伊看向沙发上的人，轻轻点头：“我也会去贝克兰德，你要是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信使。”他从边上取来纸、笔，写下自己信使的咒语。克莱恩仔细看完，然后将纸放蜡烛上点燃焚烧，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良久，克莱恩道：“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在贝克兰德流传范围比较广的报纸上刊登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寻人启事。”罗伊点头，看了眼窗外：“我准备回去看看，然后明天出发去贝克兰德。”回去看看吗？克莱恩迟疑，他有些不敢——不敢回去看班森、梅丽莎。虽然他跟罗伊同样，在外边已经是死亡的身份，但两人状况还是有些不同的。在他迟疑的时候，罗伊已经离开了。这边远离蒸汽教会的区域，他戴了一顶帽子遮掩，来到一处公园后悄然升上神秘殿堂。他没有提前预知到自己会被M女士埋伏，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准备好衣服。但是。罗伊把大部分的钱都献祭到神秘殿堂隐藏。这里是最保险、安全的地方。银行都没这里让他更踏实。一百八十多镑。这是他全身资产。“可惜了，要是晚一点发生，我还能领取到魔女雕像的奖金，可能还有值夜者那边的酬劳。”“但现在……”“希望机械之心不会吞没我的抚恤金，虽然我没有家人，但给特劳雷太太的话，她不需要大人物的资助就能自己开起来了。”“死亡”的我，也算是半个大人物吧。罗伊自嘲一笑。他赐予现实中的自己一些钱，然后回归现实，在街道上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刚开门的服装店。换了一身行头后，他坐上早间公共马车，一路回到自己熟悉的区域、街道。最后，他看到了特劳雷太太，还有她口中回来的兰妮。她依旧是栗色头发，但更长、更好看了，记忆中脸上有的斑点也消失了不少。在她们面前说话的人正是老瑞恩。凭借着听力，他依稀听到了部分内容。老瑞恩显得很老迈、拘束，面对特劳雷太太的追问，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和歉意。特劳雷太太先是震惊，然后慢慢演变为伤心。罗伊站在远处巷子里，保持着隐匿之戒的能力，默默关注着他们。瑞恩先生，你比之前更老了，这样是不可能消化格斗学者魔药的。还有特劳雷太太……机械之心答应资助福利院，你应该高兴，背靠正神教会总比背靠所谓大人物要保险。罗伊腹谤，但更多还是感动。还是有人会在意他的离去，而不是来过、走过，却什么也没留下。老瑞恩离开了。罗伊正准备离开。陡然，他动作停滞，眼神一凝，盯着特劳雷太太身边叫“兰妮”的前租户——她显得并不高兴。不！她的情绪迅速转变为生气、愤怒和暴躁。为什么会这样？罗伊凝神，隐隐想到这个陡然回来的“兰妮”恐怕不像表面那么好心。为了孤儿福利院？他最初是不解，然后迅速意识到——也许。她在为某些组织效力，开办孤儿福利院，可能是为了吸引更多孤儿、流浪者。然后运用某些手段……要真是这样的话，特劳雷太太跟她一起共事，难免会有危险！罗伊面色严峻，悄然退到巷子深处。接着，他进入了边上街道的一家咖啡厅，借用了盥洗室。进入神秘殿堂后，罗伊迅速占卜着。“兰妮回来是为了建造孤儿福利院。”吊坠迅速转动。果然！他继续占卜。“兰妮成为了非凡者。”没动弹。信息量太少，无法占卜。罗伊思索片刻，换了一个语句和占卜方式，并且用上了全名——“兰妮·恩特开办福利院的原因。”梦境占卜。灵性延伸，思绪放空。他迅速进入了梦境。下一秒，两个身影浮现在眼前，一个弯着腰聆听，另一个身姿妙曼地躺在床上，姿态分外诱人。“兰妮，你这次回廷根，要在那边开办一个福利院，为我们做事。”“记住，做隐蔽点，不要露出马脚。”女子语气慵懒，却又含着几分寒意。兰妮立即低头，恭敬万分：“是，我会竭尽全力去做。”“呵，如果你能完成，那么更高序列的魔药，也不是不能给你。”女子微微一笑。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罗伊隐隐感觉，以这名女子表现出的风格看，她很可能是魔女教派的成员。如此说来，兰妮成了魔女教派的人？女子成为魔女……也不是不行，只是在魔女教派内部，恐怕不会那么受重视。但是。这跟罗伊无关。怎么晋升到更高，那都是兰妮下辈子的事了。脱离蒸汽教会，很多以前不方便做的手段，现在可以随便运用，根本不用顾忌太多。依照梦境显示的状况，以及他当时看到的以太体、心智体和星灵体状态看，兰妮最多也就是教唆者甚至还没到。他手中有刺杀之匕、隐匿之戒等等非凡物品，又是序列7的巫师，对付她轻轻松松。不过。回到现实后，罗伊想到了另一种办法。趁着戒指只戴上十分钟不到，他打算去兰妮的房间内跟她见个面，再做后续决定。……过片刻，特劳雷太太的公寓内。趁着太阳还没完全出来，罗伊悄然从后门轻车熟路地潜入到二楼走廊最深处。这里有一间小房子，之前就是兰妮住的，后来改成了杂物间。现在她应该会住回这里。罗伊通过边上的阳台，小心但轻松地到了窗户外。人不在。这边的窗户不太紧密。特别是兰妮这间房，已经有些年头没租出去进入屋内后，他环顾一周，又稍微翻找了一下，最后视线锁定在桌子一面其貌不扬的镜子上。它上边隐隐有灵性力量残留。一面魔镜！果然是魔女教派。他等了片刻，不一会儿，外边传来脚步声。随后——“兰妮……”“特劳雷太太，别太伤心了，先休息一下，这些事我来就行。”“嗯——”特劳雷情绪低迷，声音越来越远。然后。兰妮开门。在开门进来瞬间，她的脸色从带着笑迅速变得冷漠，甚至有些难看。她迅速关门，往书桌走来，拿起魔镜正要联络。“作为一个刺客，你的警惕心也太差了。”“为什么上边派你这样的人过来？”罗伊低声冷笑。兰妮瞬间心头一跳，立即要去拔自己腰间的枪，却发现自己的枪已经被对手无声无息拿走。她脸色煞白，压低声音。“你是谁？”“跟你一样，不过我是雪伦夫人的手下，原本帮雪伦夫人做事，现在雪伦夫人死了……”罗伊说着自己的情况。他将手枪放在边上，嘴角微扬：“真是稀奇，我们教派竟然会吸纳一个女性魔女。”“女性魔女怎么了？”兰妮眉头微皱，有些不太理解。罗伊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不明白，我们教派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扭曲、疯狂。”“你知道我们途径的序列7叫什么吗？”兰妮诚实地摇了摇头。罗伊微笑说：“女巫。”“女巫？”兰妮愣了片刻，随后瞪大眼睛，一脸的震撼与吃惊，“那男人怎么办？”“你觉得呢？”罗伊淡笑着，“好了蹩脚刺客，说说吧，上边派你来做什么？也许我能帮到你。”“她让我在这边开办孤儿所，收留那些孤儿，然后从他们中挑选合适的人培养。”“你为什么选特劳雷太太？”罗伊不动声色地问。兰妮沉默片刻，道：“她一直有个开孤儿院的愿望……”“刺客小姐，骗别人可以，但自己人就大可不必了，咱们当刺客又加入了魔女教派的彼此都知道大家是什么人。”罗伊眯了眯眼。他一直有注意兰妮的情绪变化——她心情波动最剧烈的时候，反而是最开始，可就什么“不知道”、“不清楚”根本都是假的。对方一直都知道“刺客”途径代表了什么。她在说谎！兰妮面色一冷，道：“不要以为你吃定我了，我这边的任务跟你无关！”“再见。”罗伊身形消失，随后窗户嗖地一下被推开。兰妮小心翼翼地拿回自己的枪，戒备且小心地往门外挪移。过了一分钟，她终于确定陌生男子已经离开。她坐在床上，暗自反省着——到廷根后，自己确实有些懈怠了，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兰妮坐了会儿，起身往桌前走去，思索再三后，她没有选择在这边开启魔镜。得换个地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