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需要一口井啊,我只盼望那个人能赶快好起来,拿着药钱回家去医好他生病的孩子。
承芳笑了,眼中流露追忆之色,说:“你就跟你妈一样,总爱帮帮人。听说那位‘枪圣’权三郎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得到你母女的好心帮助,才熬过了他最难的时候。他和师娘私奔被追杀,没人敢帮,可惜你母亲那时为了帮他,染了风寒,去世得早了。知道么我当小和尚的时候,你母亲常常溜到寺院后面给我捎好吃的,在篱外叫唤‘承芳’。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
不久之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东海家出现了跟平日不一样的气氛。
他们家的老尼姑坐在屋里流泪,筑山姐妹们伏在地上哭作一团,我们家的老爷爷头发蓬乱地一进来就哭着叫唤:“氏真!氏真……”
氏真当然也在,唯独没有看见承芳。我转身就奔去看他那个时常拈花寂坐的房间,从此那里不再有他意态萧索的身影。
他留下来没带走的那枝花,在空寂屋子的角落,已经枯蔫了。
后来,他的头从“桶狭间”送回,我没有去看。在我心中,只需要留下他拈花寂坐的神态。
不知不觉竟又想到了那枝花,是因为我看见一只蝴蝶,不知从哪里飞来,悄无声息地栖在有乐的肩头。
记得从前在东海,有时候也见过这种蝴蝶,并且这种样子的蝴蝶平时不常见到。只在那个葵衫少年出现在院子后边园林里,跟一个圆脸的家伙小声说话的时候,这种样子的蝴蝶才会从我眼前飞过。
有乐懊恼道:“你看,就是那股如影随形的气味,搞到我这么招蜂引蝶。瞧,连蝴蝶也来沾我了!”
没等他提手来赶,那只蝴蝶就先飞离他肩头,扇动翅膀,飘然从我眼前翩飞而过,在我和有乐头上绕了个圈儿,往树丛外飞去,落在一人伸开的手掌心。
旁边一个吃饼的家伙说:“哥,看你的蝴蝶从这边飞回来了。刚才忠邻指的那个方向是对的哦!”
那圆脸老头冷哼一声:“吃你的饼去吧,忠佐!”翻手看蝶转栖他手背,话转语重心长:“不要总想着跟忠邻去饮茶偷懒。如果蝴蝶比我们聪明,我们还要脑子干什么这趟出来一定要带脑子出来,因为狐狸本身很狡猾,何况它成精以后就更精了。前次我没出场,你们几个乱指挥,害咱们碧海郡的球队在赛艇的时候翻了船,艇队在踢球的时候又失了球。你说你们在搞什么”
有乐小声嘀咕:“哎呀,看不出这个庸俗的人还会玩蝴蝶。这是个新发现,须要告诉我哥,就是那谁谁谁谁……”
一个表情严肃的家伙突然从草边拾起个物事,拿来给那圆脸老头看,说:“哥,在这个方向捡到一把纸扇,似乎是有乐斋手里拿出来亮过的那一把扇哦!”
有乐自感懊恼:“咦,我怎么弄失了扇子呢还好上边没直接写出我的心声‘利休我爱你’,不然就糗了……”我转面瞧了瞧他那个样子,心中不由好笑:“哈哈……”
那圆脸老头晃手收了蝶,接过扇子打开一瞧,然后扔掉,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有什么他遗失东西又不是头一回了。他小时候我去清洲看望咱们主公时还抱过他,在我身上遗得有尿。忠教!你看事情要学会看大方向,不要老是拘泥于这些鸡毛蒜皮。一把扇子怎么会影响我们的大方向呢况且这极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之计。”
另一个脸似拉皮的家伙连忙捡起扇,又捧回他跟前,说:“可是,我们几个都觉得应该往这个方向搜索才对路。看,连根据都有了……”那圆脸老头接过纸扇,收起来啪的往这家伙头上一打,训斥:“忠为!这把扇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而且也绝对不是什么靠谱的根据。它只不过是有乐这小糊涂虫随手乱丢的东西。真正靠谱的是你看我脚下,这有一行狐狸的脚印朝相反的方向一直往深山里头去了。”
“有吗”就连我和有乐也忍不住想伸出脑袋去看。“狐狸”
圆脸老头那伙兄弟子侄纷纷围过来瞧。其中一人纳闷地说:“叔,可我觉得这有点像狗啊。”不出所料,很快他就挨那圆脸老头拿扇子来打头,啪一声后,圆脸老头斥道:“狐狸跟狗有很大区别吗忠名,从小我靠打猎养你们,虽说有时也要饭,可你们觉得自己在追踪猎物方面的经验有我丰富吗”等众人纷纷摇头,圆脸老头才扔掉扇子,得意地说:“所以你们只管跟着我走就对了,咱们一路追进深山里,干掉那只狐狸,然后带回来给大家看。”
等这帮碧海郡的家伙跟随圆脸老头进深山去打猎之后,有乐才从藏身之处悠然走出,拾起地上的扇子,唰的打开,笑道:“还好这一队由忠世这老糊涂带,等他们打完了猎,都不知道咱们早就走去哪儿了。三河碧海郡,每次比赛都闹乌龙,这个情况我从小就不会感到意外了。”